金华府,北郭县。
戚家村!
河神庙。
幽风大作,夜雨连绵。
昏暗的烛火下,神庙破败,杂草丛生,到处都结有蛛网,地上满是尘土。
原本手持铁剑,威风凛凛的河神像,被斜斜劈开,仅剩下半边身子,还顽强的屹立在神台之上。
那神圣、威严而不可侵犯的脸上,双目被挖出,黑咕隆咚,愈加狰狞可怖。
四方型的木桌上,一盏桐油灯,静谧的燃烧,灯火笔直,淡淡的黑烟冒出,一股刺鼻的气味,在空中飘浮。
迷迷糊糊间,韩冰听到身旁不远处,有两个声音,正在交谈。
头痛欲裂,让人昏昏欲睡。
但他强打精神,努力竖起了耳朵。
“林老头,干这份活,实在是太他麻缺德了!”
“你说这三年,咱俩一共害死了多少人?”
孙瘸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脸色沉闷,赌气似的,把喝酒的瓷碗,重重的拍在木桌上。
那跟瘸腿,好像也知道自家主人生气般,一抖一抖的。
孙瘸子今天五十来岁,无儿无女,靠家中两亩薄田生活,闲暇时间,便带着家中仅有的两条猎犬,进山打猎。
有时还能打到山鸡、野兔,那几乎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每当收获颇丰,他就会兴高采烈的带着猎物,去林老头家一起喝酒唠嗑。
对面的林老头,比他大两岁,靠打鱼为生。
时间久了,两个老头,倒成了一家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听到孙瘸子掏心窝的话,林老头抬起竹筷,想要叨一口下酒菜的手,也快速的缩了回去。
他脸色一黑,咕咚一口,便将瓷碗里的酒,咽了下去。
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
“还不是那狗村正,看咱俩无儿无女,没有牵挂,就强行指派的任务?”
“况且,就算咱俩不干,那河里的鬼东西,能同意吗?”
“到头来,不还得献上童男童女,这份钱要是被其他人赚去了,咱俩吃什么,喝什么?”
“那就不干了!”
这句话,早已经在孙瘸子的心里,憋了好久。
此时此刻,他的双唇微张,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来自好基友林老头的灵魂三问,彻底将孙瘸子仅存的良心,再一次击碎。
两人之间,变得有些沉默。
一口接着一口的灌酒。
足足喝了五小碗,孙瘸子才缓了过来。
就着昏暗的烛光,略有些混浊的双目,望向被粗麻绳,结结实实,绑在神庙柱子上的身影。
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眉清目秀,肤色红润,看起来,就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特别是身上那一件藏青色的锦袍。
上面纹花绣草,看起来花里胡哨的,摸起来,跟大姑娘的脸蛋一样,又软又滑。
就算是戚家村,最有钱的徐家老财主,也没有一件这样的。
“这就是命啊!”孙瘸子满脸感慨。
“你说这个傻子,会不会是县里大户人家的子弟?”
“合着他倒霉,正好赶上河神爷的诞辰。”
“否则咱们要是把这小傻瓜,送回家,恐怕人家至少能赏给咱俩十两,不…得一百两纹银!”
说起银子,孙瘸子双眼放光。
兴奋的手舞足蹈,那条瘸腿,这次却沉默不语。
白发苍苍的林老头,回身瞅了瞅那昏睡的少年,也有些不舒服。
想他一辈子良善,膝下却无儿无女,日后,更是无人上香供奉,晚景凄凉。
“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
林老头心道。
看了眼少年,心里便又补充了一句:“哪怕是个傻子,也没关系!”
“可惜,他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三年前,戚家村不远处的恶龙峡,来了一条鲤鱼精,能口吐人言,夜间托梦,不但能翻江倒海,而且神通广大。
前任河神便是因为拒不投降,结果被它砍成了两半,死状凄惨无比。
最后,更是强迫戚家村村民,每逢节庆,都要供奉一对童年童女与它。
否则,便会兴起大水,淹没良田,让他们颗粒无收。
“也不知道,村长他们这趟,能不能从北郭县的市集上,买到童女?”
林老头嘴里喃喃自语。
看到外面的风雨,他忧心忡忡,担心不已。
……
听这两个老头说来说去,被绑在木柱上的韩冰,结合脑海中为数不多的记忆,终于对现在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原来,这次他的身份,乃是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傻子。
“没想到这次不是给人家当儿子,竟然是做傻子!”韩冰心里对不靠谱的金手指,一通埋怨。
这傻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晕倒在戚家村不远处的小路上,
就这样,他被戚家村的村民带了回来。
村民看他相貌不凡,衣着华丽,便猜测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打着救活之后,便去领赏的心思。
费尽力气,把昏迷中的原身,给救醒了。
结果原身一问三不知,只会跟婴儿似的“呀呀呀”叫唤,却是个傻子。
正赶上河神诞辰,需要一对童男童女当做祭品。
于是,那林老头口里的狗村正,便做主:将这傻子当做今年的童男。
为了防止逃跑,便将他绑在废弃的河神庙里。
由孙瘸子和林老头,这一对好基友看守。
几个村民接伴去郭北县,打算花钱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