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会在乎一个不识抬举的严佩韦吗?
当然不会!
但他偏偏以这事儿为借口,撤了许显纯的职,他是为谁撑腰?
看着魏忠贤身边一脸和煦笑容的陆文昭,众人都心生妒忌和忌惮。
这个陆溜须,还真让他巴结上了厂公!
而接下来的事情,也证实了这个陆溜须的确成了厂公眼中的红人。
几个锦衣卫当场摘除了许显纯的官帽,下了他的绣春刀后,魏忠贤突然呵呵笑着亲自把泪眼滂沱的田尔耕搀扶起来,田尔耕不但没有半分放松,反而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这样的魏忠贤,才是最可怕的!
“你呀……”魏忠贤给田尔耕正了正帽子,“你连个手下都管不住,可见你还做不了忠诚伯。”
田尔耕惶恐泣道:“孩儿无能,孩儿只想好好伺候干爹,再借孩儿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做什么忠诚伯,干爹若是不信,孩儿愿以死明志!”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做到他这份上,可以说丢尽了历任前辈的脸面,他如此,锦衣卫上下自然也颜面无光,各个几乎都快把头埋在两股之间了。
“知道你没用,所以给你找了个能干的。”魏忠贤笑呵呵退了两步,伸手一指身边何邪,声音突然放大:“千户陆文昭,忠勇体国,可堪大用,今擢为锦衣卫佥事,不日将用诏露布,咸使遐迩闻知!”
锦衣卫佥事,就是许显纯现在的官职,也叫做北镇抚司右都督。在当今的锦衣卫中,除了田尔耕,这个位置也就仅次于两个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挂名锦衣卫指挥同知之下了。
陆文昭可谓是一步登天!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想过陆溜须会飞黄腾达,可是他们没想过会这么快!
许显纯前脚被撤掉,这陆溜须后脚就接替了他的位置,厂公何其宠信此人!
在落针可闻的氛围中,何邪站出,向魏忠贤躬身拱手:“卑职,多谢厂公提携!”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忙向何邪道喜,不管是见没见过,各个脸上喜气洋洋,仿佛何邪的提拔,他们也与有荣焉一样。
“陆都督,恭喜恭喜,以后要多多关照啊!”
“陆都督年轻有为,厂公慧眼识珠,此当为佳话啊!”
“陆都督,小的给您磕头了……”
一时间,阿谀逢迎之声滚滚而来。
何邪微笑,一一回礼,这其中,田尔耕的表情最为精彩,是那种“惊喜交加”的真诚,何邪很难想象,这个人的演技居然都演出层次感了。
魏忠贤轻咳一声,阿谀马屁声顿时止住,他看了看何邪,又看了看田尔耕,悠悠说声:“乏了!”
“恭送干爹!”
“干爹,这边请……”
最终,魏忠贤在东厂番子们的簇拥下,告别了锦衣卫诸人,离开了诏狱。
田尔耕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背影,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毛巾,擦着他那张重新变得阴沉无比的脸。
他回头,冷冷看着何邪,而何邪也面无表情看着他。
魏忠贤一走,谁都没了伪装的必要。两人都很清楚这次事件各自扮演的角色,杨寰只是个蠢货,就连许显纯也不过是个马前卒,真正一念让何邪去死的,正是眼前这位指挥使大人。
就算抛去这层恩怨,两人也势必不能共存,因为魏忠贤刚才贬田尔耕,抬陆文昭,田尔耕必定会挽回自己损失的威严,否则,他会立刻被面前这个厂公眼中的红人,彻底架空,甚至取而代之。
最终,田尔耕什么也没说,冷哼一声带着失魂落魄的许显纯离去了。
“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小的凌云铠,对大人仰慕……”
“滚开!”
凌云铠爬向田尔耕脚下,却被田尔耕一脚踢开。
如今他尚且自顾不暇,哪儿有心情管一个小人物死活?
至于凌云铠魏忠贤外甥的身份,厂公的远房亲戚罢了,连魏忠贤都不在乎,谁在乎?
何邪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知道,今日他能杀了杨寰,已经是极限了,魏忠贤不会蠢到自剪羽翼,让他再杀了许显纯,甚至是扳倒田尔耕。
今天他想要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有了锦衣卫佥事这个官职,方便他接下来进一步谋划,最关键的是他搭上了魏忠贤这条线,同时也可以缓解来自信王那边的压力,给自己争取到了缓冲的时间。
有了今日的奠基,陆文昭被千里追杀卸磨杀驴的一幕,是断然不会再发生了,何邪利用陆文昭这个悲催的身份,打出了他牌面上最好的组合!
“卑职,参见都督!”
山呼声打断了何邪的思绪,他这才发现,除了自己的手下,另有之前杨寰的手下,还有张英的那几个手下,都恭恭敬敬跪在他面前。
他擢升后,整个北镇抚司,都算是他的地盘,诏狱自然也不例外。
这些之前值守诏狱的锦衣卫并没有跟何邪发生过冲突,所以他们只是单纯地“喜迎上官”,并不担心什么。
而张英那八个部下就很忐忑不安了,他们之前跟随张英去找何邪的麻烦,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现在他们各个心里恨不得把张英千刀万剐了,得罪了顶头上司,日后的日子,还能好得了吗?
如果说这八个锦衣卫还只是忐忑不安的话,凌云铠已经彻底绝望了。
他浑身颤抖着匍匐在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他没有求饶,因为他很清楚,没人会原谅像他这样的背叛,他死定了。
何邪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