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陷在从未有过的挫败中。
他和自己说,最后一次,最后这一夜他守护在她身边!过了今夜他将回归到他的宿命中,再不见她。她本不属于自己,她有她自己的宿命。
轻轻的合衣睡在床外侧,瞪着床顶心乱至极。
夜色渐深,他仍然毫无睡意,却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眼睛刚合上的一瞬间,未央翻个身滚到他的身旁。黑暗中他紧张得不敢呼吸,生怕吵醒了她,可是感观却越发的明显起来。
未央被挡住了翻了一半的身子,迷糊中睁眼去瞧睡在外侧的人,不是沈洛辰。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人瞬间的紧绷和浅到近无的呼吸,“秦衍?”
“嗯!”秦衍低低的应声。
未央意欲再翻回去,却被秦衍一把按住手臂。
“别乱动,还流着血呢!”秦衍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声音暗哑中透着关心,甚至不仅仅是关心,还有更多的心疼。
未央还以为自己睡迷糊了,愣愣的看着他。暗夜中,秦衍的目光似两颗星子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引她向往。
她就当自己做梦,扯回被秦衍抓着的手臂,往他怀中偎了偎,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又要睡去。
秦衍控制不住心跳,那如擂鼓的声音半点不剩全部进了未央紧贴在他胸口的耳中。
未央有些好奇的抬起小手捂住那雷动处,迷糊着说道,“秦衍,你的心快跳出来了!”
秦衍抓住她那只好奇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按在胸口,也不回应未央的话,只是伸开另一臂,将未央搂进怀中。
未央挣扎着要退出他的怀抱,秦衍阻止了她,咬着牙吐出几个字:“别乱动!”
“血、血有毒……”未央亦有了几分紧张。
“无碍,睡罢!”秦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未央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象是要说服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心潮一般低喃:“我喜欢沈洛辰!”
秦衍闭上眼睛,心里一万个拒绝,却听得未央继续说道:“你已有如花美眷,又何必、何必……我喜欢沈洛辰,很喜欢,很喜欢!”
再也听不得她的拒绝,听不得她口中句句喜欢的都是别的男人。他以此生决绝之心,放纵着自己。或是想要记住她,亦或是不想让她忘了自己一般,他一改平日里所有的霜冷,疯了。
未央忽然哭起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过秦衍捧着她脸颊的手指上。眼睛瞪向秦衍,似怒非怒,似怨非怨。
秦衍有些慌乱,声音哑然,带着哄劝,“别哭,未央别哭!”他未曾哄过女子,并不知道要怎么办,顿时手忙脚乱。
未央抽噎着无力的依在他怀中又睡了。
秦衍万分心疼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狠狠的责备着自己。用自己的衣袖轻轻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深深的看着她,心里纵有千般不舍,明日别后便是永远。
‘咚、咚咚咚咚’,五更梆子响过,秦衍把怀中熟睡的未央小心翼翼的放平在枕头上,揉了揉自己早已经麻掉的手臂,起身整衣。
移步到外间的书案前,自己动手磨了墨,提笔写下一方补剂。
秦衍的字如他的人一般凛冽,线条与线条之间横平竖直,或撇或捺遒然厚重;或钩或折苍劲有力,规整且严谨,坚实中却也透着生冷。
待墨迹稍干后,拿桌上的镇纸压住,又往床前深深的看了未央一会,狠狠心甩下衣袖迈步出了房门。
蒋淘早已备好了马等在清觞酒庄门外。
秦衍飞身上马,眼睛不由自主又飘向未央的窗口,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踢马肚,“驾!”那马扬开四蹄往前奔去。
蒋淘赶紧催马紧随,两骑快马出城西去。
云汐守了沈洛辰一夜,天亮时终于退了烧,她累得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沈洛辰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轻轻的下了床,伸臂把云汐抱起来放在床榻上,拉过被子盖住她,这才迈步出门,往未央房中去了。
秦衍走后不久,未央伸手碰不到人突然惊醒,房中只剩她自己。她有些莫名的失落,好一会后又窝回枕中,懒懒的偎在被子里,有些失神。
直到沈洛辰进来,未央仍旧未曾回魂,醒着却也迷茫着。
沈洛辰瞧着她神色不好,有些紧张的拉过未央的手臂细细的诊了脉。虽毒已解,身子却是虚极。又扯了流血的手臂过来看,伤口处不再流血,皮肉因为鬼草之毒并未腐化,创口处如新切开一般殷红。沈洛辰仔细的检查了伤口后,拿出自己调配的金疮药敷好,顺手从往日捆绑伤口的细棉布中抽出一条,给未央包扎了伤处。
“三五日不得碰水,很快就会好的!”沈洛辰轻声相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