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烟不似往时慵懒,倒添了些漠然。可是三九知晓,她神色越是漠然怕是心里想得越多,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得在一旁候着。
“想什么呢?”秦衍将茶盏递到她手中,独留下盖子摆向桌子一边。又把茶壶及自己茶盏的垫盘撤下来分两个方向摆定,最后将自己的茶盏搁在正中间的位置,用手指将几个点连上线。
慕轻烟一眼就看明白秦衍的用意,“三城围京?”她哼了一声音,“楚璃想要以三城百姓换取帝王之位,还真是异想天开!”
“他已经开始了。”秦衍冷冷的开口。
慕轻烟嗤之以鼻,“珏哥哥宽宏,不忍相残,他本来可以安稳活完下半生的。可是有些人偏偏不领情,非要往火坑里跳,我看这一回他可还有何机会逃出生天!”
“不可留便不能留,早晚成殇。”秦衍剑眉微挑,如刀刻般英挺的五官此时阴云密布。
慕轻烟点头,搁下茶盏回身向着三九吩咐,“密切关注城中动向,京中知晓我来了梁州城,这几日会有暗使往来传递晋城与龙门郡的消息,一刻也不能耽搁,必定要第一时间到我手里。”
“遵令!”三九这才极快的旋身出门去了。
秦衍起身,“走罢。”
两个一前一后又从小巷子里出去,转过正街往西城三九口中挂着白幡的人家去了。
二人捡了无人处飞身落进院内,细寻了一回未果,只好避过了家丁寻到了跨院。院中无人,房子是一明两暗的样式,从东边屋内传出一阵不合时宜的放荡声音。
慕轻烟眼睫忽闪,坏心眼顿生。
秦衍一时没看懂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狡黠,可她偏又不给他再看的机会,那种感觉已经消失,象从来未曾发生过一样。
正中间是个厅堂,门未关垂着半旧的帘子。堂屋正对着门停着尸床,白布下盖着的一物隆成人形,有极重的腥臭气。
慕轻烟屏住呼吸便要近前去掀看那白布下盖着的死尸,秦衍立刻将她拦下,以唇形警示她:“小心有毒!”
慕轻烟也不逞强,几步走到东边门外,侧身躲在大红洒花帘子外,偷觑内室情形。女子似病似疼的叫唤着,也有男人粗喘之声。
秦衍耳根不由得一红,他伸出双手从后边掩住慕轻烟的耳朵,冷眸中有了怒色。
屋子不甚大,床上撂着半面帷帐,只看得到女人半条雪白的小腿……
秦衍又来遮慕轻烟的眼睛,唇贴着她的半边耳朵气恼的低语,“不许听、不许看!”
慕轻烟脸也红了,转回头猫儿一样走到院中,扭捏着开口,“走快点,待会儿误了事看我怎么收拾你!”声音不甚大,却刚好够让内室的两个极乐中人听清楚而已。
屋内忽然不知什么东西翻倒的声音,眨眼间有哭声传出来,“老爷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你让梅香以后如何活得下去呀,呜呜……”声音妖娇而做作。
院中忽然有窃窃私语,听不甚清楚所有的,但偶尔冒出来一两句却又能让人听懂大概意思。
“太太娘家的人来了,象是要打发了后院的这些姨娘们出去的样子。”一个清灵的声音隐隐有着回音落进秦衍心中,他这才觉出慕轻烟果真是顽劣的。
另一个婆子的声音接了话去,“哟,那还不快往前头瞧瞧去,老爷一死这家里就只有夫人最大了,快走快走。”两个人脚步声象是越走越远了。
慕轻烟嘴角仍有一抹笑未曾敛尽,无声的又回到堂屋,扯起秦衍双双飞到梁上。
里屋的哭声不见了,“你先寻个地方躲起来,我怕那老货的娘家人要来瞧这死鬼。”女子咬牙切齿吐着的刻薄话语。
“无妨,过不上十日八日这天下都要变了,到时候也不在乎他徐家这点家产。方才哥哥还未曾过瘾,你快让哥哥再瞧瞧你的身子……”男子猥琐的嘻笑着。
女子春心又动却仍有些清明,“我跟了这老东西几年,总不能白折消耗了青春,还是得往前头去瞧一瞧才是。”
一阵整衣之声后,女子才又娇吟道:“你且先出去,晚上再来罢。白日里总有人往来,也不能尽兴,夜里与你享用了去,急什么呢!”
男子不情不愿的骂了两声,这才甩了帘子出来。
随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穿红戴绿的出来,以绢帕掩鼻撇着嘴瞧了一眼停尸床,扭着腰臀出了大门。
“秦衍你去瞧瞧那个死鬼。”慕轻烟笑吟吟的往停尸床一指,眼睛盯向门外,“我跟着逛逛去。”她飞身下了房梁,抬腿就要往外跑。
秦衍紧随其后落在地上,一把拉回她来,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薄唇在她额头浅浅的吻过,“自己小心些,留下记号,此间事了我去寻你。”
慕轻烟边跑边答应下。
秦衍看着她挑了帘子出去,才颇的几分嫌弃的紧皱眉头。几步走到床边,掀去白布仔细观察着了一回,屋子里有一种奇怪的腥臭味。
扯下一块桌巾垫手,掀开那人身上的白布,顿时一股极臭散出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疮疖已经破溃,流了一床血水。隔着桌巾搭上他的脉,半点没有响应。翻开眼皮看时,已是无力回天了。若不是他身上的血未凝,还真当他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他细心的感觉着混在血腥中的臭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