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下袖子大步从殿上往外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向楚璃,“东楚的忠志子弟正在边境为你的江山流血牺牲,你却囚了他们的家人予以威胁,又有哪一家的儿郎是受此胁迫才上的战场?嘿嘿,你当真以为这天下就是你的了不成?”楚靖冷冷的笑了几声,凌厉的眼神看过去,“我看日后你要如何和这些自愿守护东楚的人交代!”
楚璃愣了一下,他囚人之事只有几个亲信知晓,楚靖一直被他禁在宫内,也不见他反抗,日日夜夜有人暗中跟随,他是如何知晓的呢?
即便东方风珏的身份被确定,秦衍却仍旧是栖霞关最高将领,排兵布阵比之以前更加精密紧凑,计较的也多起来,因为有五万俘兵还陷在敌营,他心中憋着一股怒气。
用慕轻寒的话说,战场上没有人比之秦衍更象个将军,他身上隐而不发的冰寒之气最是惊人魂魄,望之生畏;而他思维沉着冷静,不会为胜败喜悲,天生就是将帅之材。
秦衍半句话也不推辞,他深知无人比他更了解栖霞关的一切。
“叶恒,弓箭营补充得如何?”秦衍目光炯炯。
叶恒微一恭身回道,“回将军,祁公子着人送来利箭百万,兵器营仍旧在补充中。”
秦衍移开目光往向天祺看过去。
未等他发问,向天祺抱拳道,“前锋营整顿完毕,损失的兵将也已经筛选着补齐了,请将军放心。”
经过这半年多的征战,向天祺的变化最大,原本那个好高骛远的贵族少年,如今已成功蜕变成了一员真正的猛将,可以大用。
“小王爷,大军的粮草除栖霞关上的半数以外,还有半数隐在江陵城,你今日便亲自走上一趟罢!”秦衍认真的看向楚瑾。
中军帐中所有的人听他一言皆有些怔愣,原以为粮草损失,怕军心溃散,谁知秦衍还留了如此高明的一个后手。
楚瑾也不敢拒绝,只得说:“你秦衍所藏之粮草我去能拿得回来?”
“小王爷放心,这件事唯有你去才能办成。”秦衍走到楚瑾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怀中掏一件东西,“想当初小王爷要跟着来时,我便以小王的印鉴为信商定了此事,这时候怕是你不去也不成的了!”
楚瑾半晌回过神来,滔天怒气随之而来,咬着牙道,“好你个秦衍,你竟然连小王我也给算计了进去!”
秦衍转身不搭理他,“消息营副将何在?”
“末将在!”先前那个趾高气扬的副将此时身如筛糠跪在地上。他是戚敬勋的人,戚敬勋想要居功,隐而不让他报西唐攻武陵城之事,也不知许了他什么好处,他欣然受了。如今戚敬勋重伤昏迷至今未醒,东楚折损了七八万兵将,想来秦衍就算斩了他也是不能解气的。
秦衍看也不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种不上不下的抻量最是攻心,那副将知自已站错了队,心里已经崩塌,只等着秦衍下令拉他出去,死期也就到了。
“你自已去刑营领罪!”秦衍依旧是那个秦衍,虽未盛怒,却冷得半点温度也没有,多半句话也不肯说。
那个副将吓得腿也软了,抱着侥幸心里以为躲过了一劫,想要谢恩出去却怎么也迈不开腿。用了所有的力气挪了一挪,原来脚下站的地方却有了一个明显的湿印。
秦衍几句话吓得消息营副统领尿湿了裤子这件事后来传至军中,上上下下对秦衍的惧怕又添了两分。
慕轻寒忽然开口道,“秦将军,我听说南诏王亲自出城北来,此人心机极阴,公子珏或可助你全力攻击诏兵夺回栖霞关,西唐军我来扛就好。”
他声音虽轻,众人心里却为之惊讶,西唐现有强兵四十余万,他无一兵一卒要如何强扛?
“谢公子寒大义,衍定不负相助之情。”秦衍回身一礼,是所有人未曾见过的恭敬。
慕轻寒抿紧嘴角,肃声道:“家国大业,人人皆有责任!”
几人也不再客套,所有人都清楚地知晓接下来才是真正较量的开始。
这日午后的一场大雨彻底淋湿了南沼林地,平地积水,山谷流河,湿滑泥泞不敢冒行。以往可见的山峦皆如隐在雾中一般远不可及,连鸟声也不闻了,夜雨中处处透着诡异。
南诏终于将小股来扰的散兵尽数招回,两方相距三十里却能清晰感知到彼此不寻常的讯息。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天阴雨未落未央便在床上躺不住了。
“露儿,你将那毒瘴的解药方子写下来,我着人去炼制了,快!”未央在厨房里寻到了花露,急吼吼的说道。
花露两只手都沾了面粉,脸颊上也沾染了两处,像只小花猫。“就去,唉……你别扯我,啊……疼,唉…”
未央扯着花露的袖子往楼上就拖。
花露一边被她拉着走一边回头去看蒸屉,瞧见五九从外边进来便喊他道,“小五小五,你给我看着锅,半刻钟就得起锅,要不然会糊……好了好了,我去写,别拉,啊……”
沈洛辰被惊动了,站在楼梯顶端看着拉拉扯扯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些紧张的盯着未央的肚子,快步迎了下来。
“快松手,肚子有没有不舒服,可还好吗?”沈洛辰一叠声的问道。
花露翻了个白眼,抖落了未央的手道幽幽的道,“姐姐肚子里是两只小娃娃,每一只都比姐姐健康,洛辰哥哥你白白担心了呢!”
她声音软糯温良,似撒娇一般十分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