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总想着,有一天从一栋很高的楼上摔下去,就会长出翅膀来?”
天台很安静,微风吹动晾着着的衣服,发出摆动的声音。
顾小北回过头,发现自己又坐在老小区的楼顶,那个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了。
他有点奇怪,自己是不是又发呆做白日梦了。
夕阳西下,暖洋洋的余晖撒下来,红蓝相迎的天空下,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少年,他们并肩坐在一起。
“你是谁啊?”顾小北有点吃惊
“我是你啊。哦,不!我怎么可能是你。”一旁的那个他回答,那张脸上满脸嫌弃。他轻轻晃动双脚,像个玩性十足的小孩。
“神经病,我又在做梦吧。”顾小北不去看他,漫无目的地又观察起了火烧云。
“喂喂,你才是神经病吧,我好心好意让你在这里多活一会儿,你就这么想回到那几十米的高空上等着掉下去变成一滩肉酱吗?”他从栏杆上跳下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几十米……”顾小北想起自己刚刚跳楼的那一幕
“说句心里话,我原以为现代的人说找死找死都是扯扯嘴皮子的,他们不过是些极度自私且缺爱的胆小鬼,真到死的时候还是害怕的不得了。所以……你破例不算怂包了。可你居然真的就不去想一想有没有办法能够活下来,结果还真是愚蠢啊。”听上去,还满是可惜的语气。
“所以呢……我还是要死是吗?这算什么,死之前脑海的人格分裂吗?”顾小北说
“不,你真的要死了,而且也没有人格分裂,我是我,你是你。不过你可以选个死法,被魑魅杀死或者从几十米的高空坠下去变成肉泥。前者很疼,但是尸体应该还在,后者就只剩肉酱了。”
另一个他顿了顿,笑道:“而且,你死了,我就是你了。”
顾小北看着对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满脸得意的样子,觉得真是让人生厌,死之前都要烦一下自己。
“那也好,死了就赶紧投胎吧。”顾小北眼神低落,丧气说
“只会说丧气话是没用的,男人不应该在绝境里寻找生的机会吗?没人会满脸同情地跑过来一把抓住你,他们只会在明天的新闻报上感叹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心里承受能力越来越差了。况且,你愿意接受那种满是虚伪的目光吗?就像在说:你真可怜啊!”他从不知道哪个口袋掏了瓶插着吸管的牛奶,大吸一口,接着说道
“而且,你不会投胎的。你会在一个满是黑暗和熔浆的地方睁开眼,忍受着世间最难以想象的疼痛,于灰烬里重生。”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是想说地狱吗?”顾小北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分裂了两个人格,另一个用来挖苦自己。
“哦?那可不是什么地狱。神话里描述的地狱都是些恶鬼惩罚灵魂的地方,但你这样的灵魂本就是世间最为邪恶的,有谁能有那个权力惩罚你?你本就是恶鬼。”那个他从始至终带着股坏笑,这时语气又激烈起来。
“恶鬼……你见过这么弱的恶鬼吗……这种恶鬼都可以去死了吧。”顾小北自嘲道
“见过啊,诺,你不就是吗。犹犹豫豫唯唯诺诺,消极的不行,把欺骗自己当做常态,说真的,这种衰仔的模样要是换个人来我真就觉得是世上某个角落里不起眼的一粒沙子了。
但可惜,演戏终归是演戏。我还是感受得到最深层的东西,毕竟我也算是你啊”另一个他说
顾小北不想听另一个他在那里胡诌了,这个他嘴上讲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像个中二病很深的少年。况且,他觉得听着这些话他很受伤。
“不信?”他话锋一转。片刻后,他张开双手,狞笑起来:“说起来,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我就勉为其难地送我自己一份见面礼吧。伊卡洛斯之翼,抽取你的百分之二十软弱;震荡波,给予你的百分之二十思考。去吧,证明自己不是废柴吧!”
顾小北终于顺眼看过去,那狂妄自大的模样,在火红长空的背景下,看上去还真有点狂热分子的样子。
另一个他走上前,一只手抓着顾小北的衣领,狠狠地把他甩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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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北觉得天旋地转,视野恢复时才发现自己原来在高空上,下面是缩小了的万物。
耳旁传来轻声拍打的气浪声。
自己居然真的生出的翅膀!白色的洁光羽翼有力地扇动,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明明不用做什么,但翅膀挥动产生的反冲让他可以在这么高的高空驻足。
一种让人上瘾的自由,怪不得笼中鸟即便身死也要逃出去。
这就是另一个我说的伊卡洛斯之翼吗?顾小北心想,他读过希腊神话,自然知道这故事,伊卡洛斯的羽翼是他父亲代达罗斯用蜡做的,遇到太阳的高温就会融化,所以他最后的结局是坠海身亡了,真是个不详的联系啊!
没能去控制翅膀,它却大力扇动着让顾小北一点一点上升。很快,顾小北飞回了与楼顶同一高度的地方。
不出所料那个被肌肉塞满的黑sè_mó鬼模样的家伙仍旧在那里,他的眼睛看向顾小北。顾小北被看地一阵汗毛,前几分钟他俩还在那里如老友般谈天起来,现在李问的身上已经看不出一点人性。它的身上黑气环绕,比之前那个纯粹是肌肉的黑色恶魔看起来更加诡异。
伊卡洛斯之翼将他抬送至半空中就停在了那里,可他没能力去控制这翅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