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科盯着不远处海盗们舰队的眼睛突然紧缩了起来。
“不对劲……”
海盗们的旗帜高悬在桅杆顶部,在深夜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似乎是透露着阵阵肃杀,但甲板上却空无一人,甚至除了火光之外一无所有。
弗朗西斯科的眉头越发紧皱,他一步一步地向前,甚至没有注意到已经来到了船头。
“怎么回事……”他双手扶着甲板,看起来,海盗的舰队只是一片死寂,就和其他滞留在比雷埃夫斯港的商船那样沉默着。海墙那儿喊杀震天,这儿却像是被隔绝在了世俗之外,只有风声和海浪声在耳边回荡。
“停帆!停帆!不要轻举妄动!”弗朗西斯科的震吼声刺穿了这片宁静,战舰上的水手,随之神色紧张地抽出武器。
船帆随着帆绳收拢而落下,希腊舰队,就这样与海盗的船只保持着一个尴尬的距离。甲板在弗朗西斯科脚下嘎吱作响,哪怕风浪再大,拉提乌斯也听得一清二楚。
“弗朗西斯科提督,发生了什么?”拉提乌斯刚才还充满自信的面容此刻完全僵硬,他脱掉身上原本属于他的贵族罩袍,随手丢给了身旁的随从,露出了那一身布满伤痕,陪伴他征战了无数岁月的盔甲,“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就算那帮海盗脑子真的被驴提了,就算是奥斯曼人给了他们大量的支援,他们也绝对不会把这样毫无防备的船队这么老老实实地停靠在敌人的港区里!”弗朗西斯科捏着甲板扶栏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有些颤抖,甚至几道还未愈合的伤口又迸裂出了几道新鲜的血迹,“这几条船,恐怕想收下,没那么容易。”
比雷埃夫斯港的地形有点像一个蓄水池。除了一个较小的进口之外,两边都有山脉来阻挡风雨,因此是一座优秀的天然港口。而这样的港口,则更像是一个口袋。如今,海盗们的舰队就在港口之中,而希腊舰队,则在港口之外。
但弗朗西斯科,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猎物,而是诱饵。
今夜海上风浪巨大,而且乌云也遮住了月光,弗朗西斯科根本没有办法正常地观测周边海域的情况。海盗们就这样闷头闷脑地冲进这个葫芦里,身后还有奥斯曼人,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不会是一次简单的对海港的攻势。
弗朗西斯科的脸色已经相当凝重了,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这根本不是一场劫掠。而是一场准备充分的攻城。至于所谓的海盗,所谓的抢劫,都是幌子。放在今天,纯粹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原因而已,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青铜重炮。
弗朗西斯科的猜测很快得到了拉提乌斯的支持。二人对海盗都有所了解,地中海的海盗和当初声名狼藉的维京人大有不同。绝对不会对城市发起大规模的侵占行为,眼下,只有一种可能还有更庞大的奥斯曼人的舰队,隐藏黑暗深邃的深海之后。
“我们必须立刻撤退,回到陛下身边!”拉提乌斯说这话时,已经因为紧张而浑身颤抖。这个猜测如果属实,那么雅典城显然已经危在旦夕。普布利乌斯为了诱敌深入一举歼灭,数目不明的海盗已经冲破了海墙进入港区,这就代表着,比雷埃夫斯港到港区的这段巨大的空间,已经完全在奥斯曼人的控制之中了。
“奥斯曼人完全可以在港区将后续部队全部展开,布置好完整的攻城武器,然后肆无忌惮地对雅典城发起进攻。如果我们得不到制海权,他们的兵源有可能会源源不断地从小亚细亚赶来。这时候我们已经暂时从港区中赶走了所有威尼斯商人,想让威尼斯人再勤勤恳恳出工出力,也没那么容易了……”弗朗西斯科颓然地回过头,摘下自己的提督礼帽,“雅典沦陷,对巴尔干意味着什么,我想公爵大人应该明白。”
“我们立刻返回雅典这件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陛下!”拉提乌斯立刻准备下令让所有舰队掉头转移,但立刻被弗朗西斯科拽住了手臂。
“别冲动……奥斯曼人现在不敢贸然让所有舰队涌入比雷埃夫斯港,恐怕就是因为我们的舰队尚且存在于这个海湾之前。我们观察不到奥斯曼人的具体情况,奥斯曼人当然也对我们的情况无法具体掌握。刚才奥斯曼人看到了尤比乌斯光辉号的影子,他们恐怕也会误会凤凰舰队凑巧就在雅典。”弗朗西斯科用护手剑的剑柄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四周的城防军也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我们不能动。让两个机灵点的家伙乘小船回港口传递消息……保险起见,再让人去君士坦丁堡通知所有凤凰舰队的船只立刻启程!在天亮之前,我们不要离开这里半步……对了,多点燃一些防风油灯挂在甲板上,让他们无法摸清我们舰队的数量!”
弗朗西斯科的决定立刻得到了拉提乌斯的支持,两条不起眼的手划艇在风浪中颠簸着朝雅典缓缓驶去,剩余的人,仍神色紧张地警戒着海面。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
“怎么那帮穿盔甲的人还站在港区里一动不动?”普布利乌斯显然也对奥斯曼人诡异的举动产生了怀疑,哪怕已经给了海盗们天大的优势,这帮人仍然只专注于稳固自己的防线,无论海盗们如何冲杀,他们都无动于衷。
“普布利乌斯将军……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身旁的副官瞟了一眼普布利乌斯紧张的神色,再一次开口道,“将军大人,这lún gōng势已经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