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自今往后,城中应试之人说不得都要识得你刘锡命了。”
谢文乐在别过其他士子后,万分感叹地对刘锡命说道。
刘锡命自我调侃道:“莫非是因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怕到时传的都是我刘某人如何狂悖的吧?”
谢纯熙“噗呲”一笑,一边看着刘锡命,一边踱步围着他转了一圈,模仿谢成周的语气说道:“哪里来的狂悖之徒,左右,给我拿下。”
这丫头把她父亲的表情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直接就把刘锡命和谢文乐两人逗得捧腹大笑。
谢纯熙跟着笑了好一会儿,才跟着说道:“锡命哥不用担心,你若真是要著书立说,自然会引来天下人评议,哪里还用怕他们的流言蜚语,俗话说不遭人妒是庸才,你要是高中,总会有志同道合之人与你为伴的,到时你自成一家,名传千古,岂不美哉。”
刘锡命也没想到谢纯熙看得这么透彻,他自己倒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在他以前所处的那个年代里,不管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只要有了名气都是好事,要不然有这么多人千方百计想出名呢,当然在萌朝还是要收敛一点儿。
不过这纯熙妹子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在理,关键是自己要高中,不然你一个小学生对人家硕士、博士去讲大道理,谁他娘的理你,国朝的学历歧视那可是从古到今的优良传统。
县试的事不能耽误,但是刘锡命也没忘了自家发展的事情,谢成周提醒他小心流贼的话语还萦绕在他耳边,不断地告诉他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年代。
他只好一直催着谢文乐帮他安排和县衙里的几个书办见上一见,谢文乐办事倒也麻利,第二天晚上便将南充县衙的人叫了出来。
“这是吏房书办姜全、户房书办曾志和、工房书办范安。你们几个,这位是小爷我的兄弟,刘锡命刘少爷,以后你们可得多帮衬点儿。”
谢文乐带着三个小吏模样的男子进了酒楼包房,当着刘锡命的面一一介绍开来。
那书房书办曾志和一见刘锡命,立刻笑着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刘少爷,我说谁能请得动谢少爷做中人,小的之前见过刘少爷,不知你可还记得?”
刘锡命当然记得这个户房书办,自己买卖张玉成家里的三百亩土地就是他经的手,当时还是谢成周带着他一起去的。
他马上站起来客套一番邀请众人入席,为了搞定买卖官府工匠的事情,他今天还专门到城里最好的太白楼来招待这几人。
谢文乐直愣愣地坐在刘锡命旁边,待桌上众人一番推杯交盏后,刘锡命低声问谢文乐道:“今天怎么叫了这么多人来?”
谢文乐还没来得及答话,曾志和耳朵尖,马上笑着对刘锡命说道:“刘少爷,谢少爷已将你的用意都与我等明说了,此事要想办成,非得我们三人联手才行,不然容易出了纰漏。”
刘锡命听了曾志和讲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县衙的匠户按使用应该归工房管理,但是人员应征服役却在吏房记录,这些工匠的匠户户籍又在户房管着,因此这三个人少一环都容易出问题。
曾志和笑眯眯地抿了口酒继续说道:“刘公子要想招揽这些匠人,只能通过买闲这个法子。你得先找到一个愿意顶替之人,先由我户房将你招揽的工匠户籍转成民籍,再把你找来顶替之人转成匠籍。其次,由工房老范出手,将那工匠名字从工房名簿中划去,再把你顶替之人名字加上。最后由吏房老姜清点匠户应役情况,在这顶替之人户籍上写明应役。如此这般下来,才算是做的成。”
刘锡命吃了一口菜冷静一下,麻蛋的,还能这么操作,你们这帮基层人员真尼玛是个人才,不过他想了想提出个问题:“这名簿户籍难道就没有人核对了吗?要是被查出来了可怎么办?”
曾志和不屑地撇了撇嘴:“刘少爷放心,且不说你是通过谢公子找上我们的,二老爷肯定不会找我们麻烦。至于大老爷和三老爷,谁会没事吃饱了撑的去看这些,再说了……”
说到这儿曾志和突然压低了嗓门,悄悄对着谢文乐和刘锡命说道:“二老爷也是知道的,如今这赋役黄册早就不堪用了,这些年来咱们报给南京后湖黄册库的黄册从来就没有准的,就算有人来查,又能查到些什么。只要当事人都咬死了,这事儿没人能翻出天去。”
刘锡命心中大吃一惊,这个赋役黄册他当然知道,这玩意儿从朱元璋时代就开始定期造册,全部封存在南京玄武湖库房里,是大萌皇帝和朝廷掌握天下全盘信息最重要的手段。
只要有黄册在,整个天下在皇帝面前就相当于脱了裤子一样,哪个省、哪个县有多少人,哪儿该收多少税,全都一清二楚,如今你他娘的给我说黄册全都不准?
不知道这是不是顺庆府的特例,刘锡命心中无语,不过照他了解的萌朝官吏尿性,只怕全天下都是这般。
哎,大萌朝想不玩玩都不行啊。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便利了自己这些人,刘锡命看了一眼谢文乐心中想到,当然还有像谢成周他们这样的地方官绅。
“来来来,吃菜吃菜,曾书办,不知这替换一人出来作价几何啊?”
“嘿嘿嘿,刘少爷是二老爷世侄,小的们哪里敢多收。这样吧,就按最低价,每替换出一个人来,我们三人每人收五两银子,按照惯例,刘少爷还得给那替换之人每月三斗米、三钱银子的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