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这天,刘陈氏请吴婶帮忙看家,自己和刘锡命带着家里十八个少年往府城赶去,这都收留他们几天了,得赶快到县衙里去签订契书,免得平生事端。
过几个月刘锡命才满十五岁,到那时他才算成丁,可以别立户籍或者作为户主登记,现在刘家的户主记录的是刘陈氏的名字,所以签订契书必须由她出面。
在刘锡命塞了二钱银子后,县衙户房的书办倒是没有为难他们,直接替他们办理了相关文书。
刘家现在只能算平民之家,按律是不能使用奴仆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到了萌朝中后期,许多商人之家为了蓄奴,纷纷打着收养义男义女的名头进行遮掩,刘家当然也是照此办理。
比如刘锡命手中拿着的这份契书上面就写着“立婚书于巧曼,自愿将本女,天启二年生,凭媒与刘陈氏名下为义女,得受财礼纹银三两,自后听从使唤,永不归家。如内外人等生端引诱,凭从证理。致立婚书并刘陈氏、于巧曼手印,付本主存照。”
等十八个人都按上手印,他们这才从官面意义上算做刘家的人,一群人喜极而泣。
因为人多,要是在城中待久了开销实在太大,等签完契书,刘锡命留下于永凯和魏敬国一起同黑虎帮交易,其他人便随刘陈氏先回一步。
也许是没查到刘锡命背后的底细,黑虎帮孙和今天对待他格外客气。
没办法,自从昨天刘锡命顺利交货后,黑虎帮派出了上上下下所有人在城中打探,但是除了他们四人在牙行租用仓库的事外,其他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
孙和不由心中有些顾虑,能在顺庆府地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货物运送过来,不仅他黑虎帮办不到,城中其他帮派都不可能做到,本来他还想等货物交割完后,再拿住刘锡命一伙人进行拷问,现在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今天一早,孙和便将几个人派到城外货仓附近蹲守,谁知等到刘锡命差人前来通知取货时,这帮手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等他到了货仓一看,又是装的满满一仓库蔬菜,他心中这才下定决心,等做完这笔生意看看再说,免得轻举妄动把自己折在里面。
刘锡命明显感觉到了孙和的异常,这会儿他更加谨慎起来,往往只说一个话头,任凭孙和自己去乱猜,心中有些好笑,任你奸似鬼也得喝劳资的洗脚水。
等把孙和这些人送走,路过王琦的牙行铺子时,刘锡命心中冒出一个想法,进店和王琦交谈了一阵一脸满意地回家了。
刘家屋子后面,二十几个人忙碌了一个下午,总算清理出了大概两亩的空地出来,刘锡命计划到时候直接造一圈砖墙将整个区域围起来,这样形成一个小院子,自己在里面做什么也免得被村里人看了去。
因为今天已经在官府进行了备案,刘锡命关于这只队伍的一些规划也准备渐渐实施起来。
到了晚上吃完饭,他将十八个人聚集到堂屋里,郑重地将紫微大帝神位摆好,又在神台前摆上十八个杯子,话说从他穿越到现在都过了两个月了,神位也早就从最开始随便写的一张纸换成了木制的牌位。
他面朝这些人正色说道:“尔等今日已入家门,从今往后,当与我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好教尔等知晓,我家世代行善,多受上神庇佑,中天紫微北极大帝时常下界赐福,是故我家供奉其位,香火祭祀四时不段,尔等即入此门,从今往后也当诚心拜神,不可胡作非为,堕了我家门风,不然必有上神天罚。”
堂前众人听他说完,眼神中都露出兴奋和期待的神色,刘锡命见状瞟了一眼于永凯和魏敬国二人,见他们面带虔诚、垂手站立,知道肯定是他们将这几日在仓库中的事说给众人听了,不过这本来就是他的意图,都在他意料之中。
作为现代人,舆论引导的作用他可是一清二楚,现在是创业初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要想成功必须牢牢掌控住队伍的人心,所以他必须利用一切手段树立威望、巩固信任,以防这些少年孩童将来被外人引诱。
但是,呃,为什么感觉自己在邪教头子的路上越走越远,刘锡命心中哭笑不得。
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神鬼之事可以用之一时,不可用之一世,尤其是将来面对整个士人阶级,要是还用这套手段,反而会被人认为下乘,失了法统。
自从张角借太平教起事以来,中国的文人阶级就一直将打着宗教幌子造反视为旁门左道,君不见朱元璋起兵之时和白莲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等他一旦成势,立刻便分割的干干净净,所以江南的士人阶级纷纷支持他。反观一直打着宗教幌子的太平天国,虽然起兵之时如日中天,兵锋所到之处无人可挡,但是终究被整个士人阶级敌视,最终只能败亡。
何况刘锡命自己比较认同的还是中国人传统的宗教观念,每个人应该重视的是现在当下,而不是寄希望于来生未来,再加上儒家所倡导的张弛适度、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导致每个中国人敬神、崇神,但是不痴神、不唯神。中国人的宗教思想应该是孔子的“敬鬼神而远之”,是“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至于像白教和绿教这种的,刘锡命心里呵呵哒,你丫才生下来就有罪,你们全家都有罪。
“拜!”伴随着刘锡命主持的声音,十八个少年孩童面色肃然各自下拜。
“哥哥,你看!”于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