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娘陈李氏讪讪一笑不说话了,刘锡命外祖母听了她说的,再仔细一瞧,可不是嘛,女儿一家人都穿着细布面料的新衣服,看来真像二儿媳妇说的,女儿家日子好起来了,脸上笑容更甚,连说几个好好好,拉着大家到堂屋里坐下说话。
刘锡命坐下才想起来,两个舅舅似乎还没分家,难怪还在一起住,不过自己外祖父当年也没挣下多少余财,要想再给二儿子修这么一间屋子只怕是力有不逮,也只能两家先凑合了。
自己这个小舅舅也是个不省心的,当年读书不用功,又没有找到其他生计,只能当个农民种田讨生活。大舅好歹还算是个童生,因此娶的也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小舅舅上下不着落,只能在村里找了个农家女儿。
一家人坐在屋里寒暄了几句,刘陈氏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子递给大哥陈翊定道:“去年家中日子实在难过,得亏大哥大嫂帮扶,借给我家二两银子,这才熬了过来,如今锡命长大了,在城里挣着了钱,我想着大哥一家也不容易,赶紧先将这钱还了。”
刘锡命跟李彪在城里卖了十几天菜,每天都能有两、三千文进账,等还了张家的钱,再除去其他开销,还剩了四两多银子,这二两还是拿的出的。
陈翊定见小妹一家穿着,倒也没有推迟,只是迟疑地对刘锡命说道:“上次在府城里碰见你卖菜,可以以此作为营生?”
刘锡命来之前就和刘陈氏商量过了,如今自己家根基不稳,神仙相助的事情还是少让人知道才好,免得人多嘴杂说漏了嘴引来麻烦,当下回道:“卖菜是其中之一,也还有其他营生,勉强能养家吧。”
怕陈翊定深问,又赶忙把话题扯开:“今日还有一事向大舅求教,前两年家父故去,家中困窘,我兄弟三人断了学业,如今我家渐有起复之势,正如夫子所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吾辈今人岂敢不学无术,因此想请教大舅何处求学为好?”
陈翊定一下被这话转移了注意力,高兴地捋了几下胡子笑道:“好,好,好,尔等有向学之心,我那妹婿后继有人了,若真是学有所成,将来你母亲也能跟着享福。”
他又想了想道:“锡贤锡安年纪还小,倒还不急,你今年十之有五,且之前又已在汝父处治学,如今求学正应当奔着举业而去,这求学之所确实需要谨慎!”
“按说我也是乡中坐馆教师,尔等自可在我馆中就学,然则一来任职之地颇远,不便每日来回,二来我虽自忖时文经义不逊于一般生员,奈何一直未能中试,若是教你也怕是误人子弟而已!所幸就我所知,尔等所在正源乡中,正有一位可称的上名师的。正源乡中大户张氏,为教育族中子弟,设有一处族学,重金礼聘了县中年高德劭的周良才周秀才,尔等若是拜他为师,想必成就可期!”
刘锡命听了是张氏族学也不奇怪,这正源乡里张家本就是大族,只是他张家的族学按说只招收张氏子弟,自己兄弟三人却如何进得,便又将这疑惑向舅舅说了。
陈翊定微微一笑道:“无妨,张家久居乡里,为了敦睦乡人,除张氏子弟外,乡中其他适龄聪慧的童子也是可以就读的,只是需得周秀才同意才行,我与他曾在县学相识,有些香火人情,待会儿修书一封,你拜师时呈于他,或能助你一臂之力!不过想来束脩也不便宜,你好自为之!”
刘锡命大喜,这一趟果然来对了,赶紧又请教了些登门拜师的礼节和所需物品。
至于束脩,这也是意料之中,像舅舅这般的童生一般是教蒙学,每年所得最多不过二、三十两,周良才既然是秀才,那教的便是经学,每年收入至少也要六十两,所幸学堂一般是正月过完再开学,现在还有个把月,自己还有些时间。
外祖母陈朱氏乐呵呵地坐在一旁和女儿聊家常,见刘锡命他们正事聊完,又把三个外孙拉来一顿好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