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尺木闻声向上望去,已见一把黑刀飞落井中。魏尺木认得是自己那把“雁尾”墨刀,当即一跃接住。魏尺木墨刀在手,精神为之一振,当下把墨家《天志刀法》骤然展开,一式八刀。刀芒在昏暗之中绽起一道道白光,一齐斩向白蛟。
那白蛟有睥睨天下之姿,有傲视万物之态,当下迎着刀芒而撞,只听得阵阵金戈相交之声,刀芒瞬息湮灭。刀芒虽然破碎无踪,可墨刀却锋利无匹,配上墨家的《天志刀法》更是无坚不摧,饶是白蛟铜皮铁骨,身上也被斩开了八道口子。
白蛟身上吃痛,勃然大怒,于是蛟尾猛震,卷起一道强风扫向魏尺木。这巨尾夹携劲风,席卷整个井中。魏尺木虽来得及躲闪,却没有可避之处,早被劲风扫中。其力之大,如山倾海蹈一般。
魏尺木被白蛟一尾砸落,一时筋骨俱痛,不由跌向井底。魏尺木无处凭力,正焦急间,脚下忽然踩实,止住了下坠之势。他一眼瞥去,原是被一把精致的画伞接住。那画伞旋转如陀螺,渗出一股股无形的力道。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井外飘落井中。那人身披朱氅,腰缠缃带,长发不绾不髻,玉面不涂不抹,脚下踩了一把画伞,手中执了一把画伞,不是苏如月又是谁来?
原来今夜苏如月应约来到陈家堡,得知魏尺木与陈家堡的恩怨,她又见天地变色,乾坤失度,知道是白蛟出井,因此赶到。那“雁尾”墨刀本随魏尺木一起跌落冰河,被冲入落云潭中,也是苏如月捞了上来。
魏尺木脚踩画伞,当即施展轻功稳住身形。他与苏如月并肩而立,这才暗舒了一口长气。白蛟长躯盘旋,把住井口,一双巨目贪婪而又凶恶地打量着井下的二人。
苏如月皱眉道:“你怎么掉到困蛟井里了?”
魏尺木喘息道:“说来话长,只是如今该如何脱身?”
苏如月摇头道:“当年为了困住这白蛟,陈家便从落云潭里取水放在了这大井之中,所以万不可跌落水中;这白蛟又堵着井口,可谓进退无门了。”
魏尺木不知道苏如月与陈家堡到底有何渊源,可这井底的水若来自落云潭,倒的确不可小觑,他只得言道:“那就宰了这头恶蛟罢。”
苏如月不置可否,可手中的画伞早已飞向白蛟。魏尺木见状,手中墨刀再起,又是八刀锋芒如练。白蛟荡开画伞,又硬吃八刀,而蛟尾扫荡之际,也把苏、魏二人逼得手忙脚乱。一时间,两人一蛟在井中来回腾挪,各展能耐。苏如月飞出的画伞愈来愈多,如狂风中飘零的片片落叶。魏尺木刀法也愈来愈凌厉,如寒夜里撒下的月光。
那白蛟身上已是血肉模糊,怒气更盛。只见它怒吼一声,如天下九雷,地崩百山,继而长躯翻腾,身上百千蛟鳞竟绽出道道白光来。这白光耀如天日,锋比刀枪,与陈暄金伞上的白光相近,却比之多出了百倍不止。这白光之多之利,不逊于楚江开的那招“万户捣衣声”所射出的白芒;这白光在井中四射,又好比叶拈雪撒下的一方“琉璃世界”。
苏如月晓得厉害,不敢硬接,只把一把把画伞愈转愈急,挡住一道道白光。那白光砸在画伞之上,好比冰雹破水,“咚咚”直响。魏尺木仗着《若水道》大成,又有“雁尾”墨刀之利,当下左手起掌,《若水道》第八重境界骤然展开,使一招“冰封万里”,寒气顿时汹涌而出,大有覆盖九州山河之势。同时,他右手墨刀猛斩,使一招“夜战八荒”,顿时刀芒攒动四面八方,与白光一一相接。
白蛟被二人阻拦,口中嘶吼不断,身上的白光不暗反亮。苏如月十几把画伞支撑不过一刻钟,便一一碎裂,她也被一股无名的巨力弹在井壁之上,立时吐出一大口血来。好在她脚下画伞无损,这才不至于跌落井底。魏尺木左掌寒气与白光相持片刻,便砰然破碎;与此同时,片片刀芒消散无踪。白蛟射来的那片白光也随之黯淡下来,继而消弭无形。虽然如此,魏尺木却被一股巨力震破四肢百骸,身上立时血迹斑斑,几成了一个血人。
魏尺木支撑不住,脚下忽然脱力,直往井底坠落,好在苏如月早分出一把画伞将其接住。待魏尺木将坠到井底时,苏如月已飞身赶来,将其揽住。魏尺木倚在苏如月身上,不禁在心底叹息一声。他没料到这白蛟竟如此凶悍,合二人之力竟仍然不敌,倒是连累了苏如月。
此时白蛟仍守着井口,白色的蛟鳞掺杂着血色,更显得无比狰狞。魏尺木推了推一旁的苏如月,示意她先行离去。可苏如月却是面目如常,神色安闲,丝毫不为所动。
魏尺木劝道:“你已两番救我,魏某无以为报,你大可不必在此送死……”
苏如月摇头道:“既是陈家害你,我……也难脱干系。”
魏尺木听不懂这话,却能听出她口中的坚决。那白蛟似是看够了二人,终于长躯直下,张开血盆大口,眼看要一举将苏如月和魏尺木吞入腹中。
就在此时,忽有一声极其嘹亮的莺鸣,啼破整个夜空。随着这莺鸣出现,夜空下隐隐有淡淡的辽阔金色。
那白蛟听见这莺鸣,好似遇到了平生宿敌一般,更为躁动起来,一时竟忘了要吞没苏、魏二人,反倒蛟头反转,直往井口冲去。
苏、魏二人向上看去,只见井口上一只淡淡的金莺轮廓,正展翅而啼。与此同时,井外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魏兄……魏兄!”
魏尺木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