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这些大义凛然的话,艾茜虽然觉得不切实际,但是任何理想都是在不切实际的假设之上。事实,她的确这样认为。
“我爸就是输在没有社会责任感。他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懂经营懂人性又有眼光,但是最终他还是输了。”艾茜主动在费聿利面前提到跑路的艾纯良,语气平实清淡,如同投过去的目光平静而深远。
“如果当年他有一点的社会责任,就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口吻客观地感受到任何的唏嘘,只有真的放下才有这样的表述。
费聿利觉得北京的时候危城说的没错,艾茜对她父亲的事情真的放下了。以前他和艾茜也谈企业经营问题,艾茜别说提起她爸爸,连鹿城都很少提到。
是的,艾茜放下了,才在今年开春决定给艾纯良设立一个衣冠冢……她高中初恋男友魏远江之前联系她说在一起走私案件调查卷里看到艾纯良名字,明明觉得不太可能的事她还是抱有想法,后来发现只是重名的误会,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舒了一口气。
她原本一直是恨艾纯良的,恨他不告而别,当她对他淡忘得连恨都无影无踪,都不知道如何面对有关于艾纯良的消息和事实。曾经她一直纠结艾纯良离开那晚对她说了什么话,她明明记忆没有出错却完全想不起来;关于此事她还咨询过她的英国读研时的心理学教授,她教授专注梦境和心理的研究,告诉她会有这样情况很大可能是她放不下的心结变成了一个潜藏在她大脑潜意识的梦境。
因为不是事实,她才会什么都记不得。
她原本并不认可这样的分析,直到在危城这里看到了同样的情况,比如他曾经一直记着的事情并不是事实。
“这个社会更多是像我爸那样的土老板很多,用我爸的话来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博,就算输的一无所有也有翻盘的机会。大概就是他说了这样的话,我觉得他不可能真的死了,他肯定等待时机准备重头再来。”
“茜茜……”
“直到去年我们分手,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不是我爸不会认输,而是我自己不死心。我无法接受他真的离开了我,就像分手之后,我不甘心你对我的感情也没有坚固到非我不可。”艾茜回应费聿利投来的目光,神情一紧,然后自嘲又痛快地说,“所以,你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就答应了。”
同样,费聿利心理一紧,然后同样感受到一份痛快。
“茜茜,你能这样想我真高兴,就像我同样猜测过你对我的感情有没有坚固到非我不可。”费聿利说。
有些话明白归明白,用写信的方式说出来和这样面对面真情吐露是两回事。因为此时此刻,他和她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都拿掉了自己身上的骄傲和理性。
不是因为相爱,而是想爱,他和她都变得不再计较。
“所以,费聿利,如果你真的想好了,我想你再说一次交往那晚对我说的话。”艾茜开口道,迎着舒爽的夜风声音字字清晰地落在费聿利的耳里。
费聿利唇角自然而然地上翘,交往那晚他说过很多话,所以艾茜想听的是哪一句?
他低了低头,舌头在口腔打着转绕了一圈,他将放在风衣口袋的左手拿了出来。他突然有些遗憾自己不能像魔术师那样当场变出一个求婚钻戒……当然他也不想自己的求婚这般简单,这般顺势而为。
“艾茜,如果我要给你一个家,你愿不愿意住进来?”好久之后,费聿利面容沉静,声线低沉,眼神温柔地再次说出当时他即兴而出的问话。
不同的是,比起当时的随性而言多了一份计划之后的明确和笃定。
同样是……答应,艾茜的回答也比起之前纯粹的感动和期盼,多了一份思量之后的坚定和真诚。“费聿利,那我们一起好好努力吧!”艾茜给予最为正式的回应。
同样一个家,是他给她的,也是她给他的。
嗯,所以我们都成功地追求到对方了,是吗?费聿利微微低下头,用眼神示意地一问。
等会风说是就是喽。艾茜抬着眸说,压着声音,压不住语气里的愉快和轻俏。
那风怎么说……
风说……
“我爱你。”
一句表白始料未及地从艾茜嘴里说出来,然后回应她是费聿利难以克制的拥抱和深吻……
……
……
噢,听到了。感谢风,他也终于得到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