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殿内十分安静,五六名重臣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压抑,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让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
朱泚负手在大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不知不觉发出粗重的鼻息,这是他心情紧张的一种表现,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
“源相国,说说你的想法!”
众人的沉默让朱泚有些不满,他首先开始质问相国源休。
源休眼皮一跳,重重干咳两声,躬身道:“陛下,成都发生这件事,确实让人感到很突然,很惊讶,不过细细一想,应该也是在情理之中,并不奇怪。”
“此话怎么讲,什么叫并不奇怪?”
“陛下,南唐宦官专权路人皆知,但这种专权不能逾越皇权,一旦超越皇权,他们的死期就到了。”
“但死的不是他们,那是个该死的李适,他操纵着皇权!”朱泚心中怒火上冲,他急切想知道答案,源休却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问题就在这里,宦官掌握了军权,皇帝要杀他们,他们如果不想死,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皇帝,另立新君。”
“源相国,这个答案大家都知道,没必要重复!”左相姚令言忍不住低声讥讽道。
这两年源休和姚令言的关系不和已是朝廷公开的秘密,两人在朱泚面前保持克制,除此之外,两人明争暗斗,从不停息,朝臣各自站队,渐渐分成了两派,源派和姚派,如果南唐的祸根是宦官专权,那大秦的不稳就是朋党之争。
今天在朱泚面前,姚令言不敢过份,但还是抓住机会讥讽源休,情报中都说得很清楚了,是宦官发动宫廷政变,源休还在这里故作高深地分析,说一通没用的废话。
源休顿时怒视姚令言,“我倒想听听,姚左相有什么高见?”
“我可不像源相国那么自负,我谈不上高见,但我觉得这对我们攻打江淮,或许是个机会。”
朱泚精神一振,这才是他爱听的话,他连忙道:“姚爱卿继续说下去!”
“陛下,成都新君继位,各种节度使一定会觐见新君,微臣估计郭宋不会去,但淮南的陈少游以及江南东道的刘洽和江南西道的马燧一定会去成都觐见,主帅不在,这难道不是我们的机会?”
“说得有理!”
朱泚大为赞赏,他又问一直沉思不语的刘思古道:“军师怎么看?”
刘思古半晌道:“我觉得南唐天子驾崩的时机有点蹊跷。”
“为什么这样说?”
“这是显然的,李适急着要回长安,甚至不惜用扬州换关中,郭宋却把关中占领了,我还在想,郭宋该怎么应对李适提出的要求,毕竟他公开承认自己是南唐属臣,没想到李适在这个关键时刻却死了,解除了郭宋的麻烦,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李适之死和郭宋有关?”朱泚问道。
“卑职只是怀疑,但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不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其实这些我们可以不用关心,正如姚相国的建议,现在是夺取江淮的好时机,微臣也希望陛下能抓住这个时机。”
“上将军,你的看法呢?”朱泚的目光又转向张光晟。
张光晟躬身道:“陛下取扬州,正当其时也!”
朱泚大笑,“好!借各位吉言,朕将尽快出兵!”
.........
朱泚大军已准备了一个冬天,大量粮食运送到徐州符离县,六万大军也分布在亳州、徐州和泗州,加上原有的两万驻军,使东南方向的军队达八万人。
不过朱泚的部署是用几个月的时间来逐步完成,时间跨度较大,无论李纳、吴少诚还是陈少游都没有意识到朱泚的战略企图。
这天下午,几艘渔船从泗水驶出,进入了淮河,尽管冬天还没有结束,北方依旧是江河冰封,但淮河没有结冰,渔船还是不时能看见,对岸依稀可以看见一座县城,那里便是楚州的淮阴县。
目前楚州是南唐的地盘,隶属于淮南节度府,淮南节度府的兵力一共有两万人,下辖扬州和楚州,节度使为陈少游,他同时也是扬州刺史。
淮南节度府目前也是两面受敌,不仅要防备北方的朱泚,还要提防西面的吴少诚,尤其吴少诚一直对扬州野心勃勃,几次出兵偷袭,皆被淮南军杀败,
也正因为如此,陈少游对淮西军十分警惕,他在西线布下一万重兵防御,由他的心腹大将王韶统率,北面他也布下了五千军队,主要分布在淮阴县和山阳县,其中楚州州治山阳县兵力有三千人,而淮阴县的兵力稍弱,约有两千人,但这两千人都是水军,平时在淮河上巡哨。
几艘渔船在淮河上不断撒网捕鱼,便渐渐靠近了南岸,南岸有一座水寨,被粗壮的栅栏包围,平时看不到里面有多少船只,而水寨岸上扎了数百座大帐,两千军队便驻扎在这里。
冬天,水军一般不会在淮河上巡逻,北方都是冰天雪地,河水冻结,不可能有战船南下,而只有在北方冰雪解冻后,战船才会开始巡逻,此时是一月中旬,距离北方河水解冻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几艘渔船接二连三地从水寨大门口驶过,要是往常,他们早就被巡哨船警告,但现在水寨大门紧闭,外面根本就没有船只。
两名黑衣水鬼无声无息地从渔船下水,向水寨里潜去,几艘渔船迅速驶离,约半个时辰后,又一艘渔船从水寨旁经过,两名水鬼被接上船,几艘渔船随即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