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胳膊拄着榻上的小桌子上,冲着正在解狐裘的三哥笑着说:“你这样会注孤生的!”
三哥歪过头看我一眼,他可能不明白“注孤生”为何意,但他肯定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儿。
他把狐裘丢给元亮,长生端着茶点进来了,长生摆好了之后,顺道把元亮拉出了房间。
我抓起点心咬了一口,赞叹道:“这才是食物该有的味道!”
三哥端起茶,却没喝,他坐在我对面,抬眼瞥了我一眼,问:“不解释一下?”
解释?
我这才想起方才宴席上那个摄政王给我惹出来的麻烦。
我下了榻,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吃着糕点,说:“哥哥听好了,事情是这样子滴!”
于是我就声情并茂地把买面具的事情、遇到小女孩儿的事情通通表演了一遍,三哥一边听一边喝茶,时不时地眉头皱一下,挑一下,他看一台大戏表情可能都没这么多。
“所以我才说他滥杀无辜啊!”我又抓了一块糕点,坐回了榻上,摇头晃脑起来。
不是因为自己表演得好,而是这么多年,三哥第一次愿意听我的解释,而不是在背后偷偷调查,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是我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聪明。”三哥夸了句。
“那是,也不看谁教的。”
我洋洋得意地说,其实就是变相地拍他的马屁。
我又要抓起一块,三哥却不肯给了,他说:“食不过三。”
我吐了吐舌头,被他发现了。
“哥哥!”我两只胳膊肘拄着小桌,看向三哥,我说:“你过来!”
“嗯?”三哥放下茶杯,他周围有特别好闻的味道,熏香加上酒香。
我有些忐忑,见他没有动,便走到三哥身后,抚摸他的头冠,说:“翊儿可不可以,给三哥束一次发?”
三哥身子一震,搁下了茶盏,应了声:“嗯。”
这是我第一次为云霁寒束发,小时候,三哥喜欢为我梳头,梳各种发髻,那时候他16岁,见我每日在东宫里疯跑,头发乱七八糟地,可能是他觉得我影响了他东宫的风貌,所以他才亲自动手。毕竟是太子梳得发髻,我便不敢轻易弄乱了,走路也不敢带风了。
我学着平日长生的样子,像模像样地弄,照葫芦画瓢,却画得不像。
三哥却极其有耐心,一直正襟危坐,任我把他的一头乌发握在手中,连挽带拽的。
“三哥……”
“嗯?”
“我……”我的嘴巴一张一合,却问不出口。
我指着桌上的糕点说:“可不可以再吃一块?”
三哥摇头,说:“忍着。”
“嗯!好!”我点头。
头冠束不上,我干脆从怀里掏出根发带,给三哥扎了个马尾,拍了拍手,我对三哥说:“好了!”
三哥低头喝茶,我仔细瞧三哥的眼睛,我只能瞧见他的长睫毛。
陆机他们不见了,我如今又不能像在清竹轩那样穿上夜行衣就走,我和修任何人离开,都会惊动了这院子附近的暗卫,那就等于惊动了三哥。而且,谁还会对一个一无是处的瘸子感兴趣?我想陆机这次是真的被百鬼窟的人抓走了。
可以像李叔夜求助,但远水解不了近火,不等李叔夜来,估计陆机的命已经没了。那还能找谁?难道真的要见死不救?
“三哥,明日,我可以出门吗?”我坐回席子上,用手帕把三哥的头冠和发簪包起来,放到他面前。
“不可。”三哥拒绝得十分干脆。
“下雪天,逛街天,好不好?”
三哥依旧不为所动。
“就一会儿,好不好?三哥最好啦!”我溜须拍马、讪笑撒娇,三哥面无表情、凝神审视。
这一次三哥直接把我拎下了榻。
“翊儿!”三哥一手搭在小桌上,一手放在膝上,他别有深意地说:“怎么觉得方才的故事,没讲完呢?你再给哥演一遍吧!”
“咳!”我呆住,心里暗骂怎么把长生给忘了,他可是三哥最忠心的狗腿子,他一定会打小报告的!
我挠挠头,心虚地说:“故事线有点长,涉及人物众多,还有忌讳,不好演。”
三哥眼神突然冷下来,眯着眼瞧我,他的手握着桌子的一角,他眼里的那片海翻腾着:“他的事,你就这么上心?”
他,自然指的是李叔夜。
看来,京城里我与李叔夜的事情,我们查的案子,三哥都知道。
我感觉如果我要是点头,三哥说不定会把桌子摔在我面前。
我摇头:“我只是……”
“只是什么?”三哥的脸又变成那副冷漠样子,他虽然坐在那里,离我三尺开外,可我却感觉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
我犹豫了一阵,小声说:“我不知道怎么说。”
告诉他我是重生者?我在寻找另一个可能与我来自同一世界的人?以云霁寒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还有命活吗?
长长的沉默,很长,长到我腿都软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三哥。
“好!”三哥突然发了声,“哥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就一次。”
我看他脖子上和手腕上的青筋都显了出来,分明就是在隐忍着怒气,他下了榻,离开的时候,他把住门,说:“戎国摄政王向孤求娶我朝公主。”
说完,他把门摔得震天响,小九吓得“刺溜”一下躲到了床底下。
我站在原地,心里格外的难受,每次涉及到李叔夜,都会叫我与三哥的关系降到冰点。我想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