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寒当然清楚我眼底的意思,他却转头望门外的天。
哼!就知道这无双城城主的寿宴,不是那么好吃的。
我们是茶棚的最后一拨,出门的时候,天有些阴,可能要下雨了。我们快马往城里去,而那个女孩子却很悠闲,她骑在毛驴儿的背上,一边走一边吹一只柳哨,腰间配着一把弯刀,头上的羊角辫随着毛驴一步一颠儿的,说不出的俏皮劲儿。
“她真可爱。”我回头一直盯着她,忍不住说道。
天真、烂漫,虽然衣衫破旧,但是眼睛是亮的,看一眼,就叫人念念不忘。
云霁寒也回头瞥了女孩子一眼,走得更快了些,天边那抹乌云追着我们,我们进城时,雨滴噼噼啪啪打了下来,我们站在城门楼子底下避雨,这里也有几个江湖人被大雨拦在这儿,那个白虎堂少主也在,他没有骑马,雪白的靴子被打湿了,沾上了姜黄色的泥土。
“哼!倒霉!”
周围都是江湖人,他也不敢如那日在客栈时一般放肆,只能抱怨一声便罢了。
我看着豆大的雨点汇成了雨帘,有些担心那女孩子,后悔没有带她一程。
天色渐暗,守城的官兵齐声喊道:“时辰到!关门!”
“等等!等一下!”
大门关到一半,一个湿漉漉的毛驴头闯进来,那个女孩子果然被浇成了落汤鸡!她身上红黑格子的衣衫都被打透了,两只羊角辫子变成了两根湿鸡毛,脸上的雨水成串的往下淌。
“赶上了!嘻嘻!”
她还乐!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哈哈!”那个少主指着她大笑,“蠢死了!”
“我乐意,你管不着!”女孩子把头发上的水拧了拧,猛地一甩,甩了那少主一脸水渍。
“你!”那少主才想发作,就听到有个官兵指着他说:“哎哎哎!无双城禁止私斗!”
原来是这样,难怪气氛与从前大相径庭。
女孩子从那少主身边走过,她的毛驴走到我身边停了下来,她东拧一下,西拧一下的,衣服总算是半干不干了。
我掏出帕子,递到她面前,说:“擦擦脸吧。”
女孩子抬头看我,接过了我的手帕,轻快地说:“谢谢。”
她擦完了,发现帕子已经脏了,便对我说:“你叫什么?我明日再买一个给你。”
“不必,你洗干净给我就好了。”
我说,意思就是不嫌弃她脏。
“好。”
女孩子笑笑,她把帕子揣进怀里,说:“我叫双儿,你呢?”
双儿,她没有姓吗?
我犹豫了下,我说:“我也叫霜儿。飞霜的霜。你呢?”
“无双城的双,真巧!”她真诚地笑。
我瞥见她腰间的弯刀,女孩子会用弯刀的并不多,她还真是特别的可爱。
云霁寒突然道:“雨停了。”
然后他把我身上披风的帽子戴上,便策马离去,我和双儿说话的时候,他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师兄!你有点草木皆兵了。”
我回头见双儿冲我挥手,也冲她挥了挥手。
云霁寒用左手把我身子摆正,没说什么,但是肯定不高兴就是了。
云霁寒一路策马朝城主府而去,这里和三十多年前比,变得更加繁华了。这里的自由贸易非常发达,连京城都不能比,天虽然暗了,可灯火也随之亮起,集市更加热闹了。
无双城的城主府坐落在这座城的正中央,名叫“沧海楼”,其实不仅仅是楼,里面亭台楼阁极尽奢侈,可与皇宫媲美。
而且,沧海楼居然把曾经与它毗邻的朱雀山庄,合并了!
呵!太过分了!经过我这个前前朱雀山庄主人允许了吗?
元亮把请帖递给了门口的仆人,仆人把我们迎了进去,与外面不同,这里依然保持着三十多年前的模样,满园的凤凰花红得刺眼。
“几位这边请。”
为我们引路的下仆把我们引到了正厅,正厅里座无虚席,隐贤山庄不是什么大门派,下仆把我们引入了靠后的席位,旁边还有一个大柱子,当真是受人冷落,但也唯有如此才能掩饰我们的身份。
我和云霁寒、元亮坐在席上,周围格外吵闹,有仆人给我们递了茶水,我喝了口,差点没吐出来。
“看人下菜碟,无名小派连杯好茶都喝不到。这还不如茶棚里的呢!”我小声抱怨。
云霁寒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只是指了指厅堂外站着的人说:“我们之前还有席位,没有请帖的,只有站着的份儿。”
“嗯……”这么想,我觉得心里有点儿平衡了。
“咕……”
我的肚子比闹钟都准,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还好长生走之前,给我留了存粮。
我掏出一条牛肉干,递到云霁寒嘴边,云霁寒瞥我一眼,叼住牛肉干,咬进了嘴里。我不信他不饿。
我又拿出一条,从云霁寒身后递给元亮,元亮愣了下,还是接下了,说:“谢主子。”
“是师妹!”
我纠正他,然后才坐好自己吃。
云霁寒吃完了一条,转头问我:“哪里来的?”
我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路边儿啊!”
云霁寒嘴里的那块牛肉干吃了一半,他才想吐,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我说:“雪儿验过货了,没毒。”
黑色双尾猫,是辨毒高手。
云霁寒吐不出来,只能把他咽了下去。他就这么怕自己中毒吗?每餐饭每道菜都要验过,他是不是有童年阴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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