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娘让水绿把那陈师爷搀到了一旁的竹椅上头坐了起来,随后吩咐了屋里伺候的小丫鬟,递了一盏新沏好的茶盏摆在了陈师爷身旁的高几上。
陈师爷看了一眼对面脸上堆满了笑意的红姨娘,心下有些慌张,战战兢兢捧起了高几上头摆着是那盏茶,轻轻饮了半口。
红姨娘请他过来之前,已经亲自拿了二百两银子给他,请他务必要让那齐氏到县衙的王法大堂走一遭,可如今齐氏身上的罪名没能扣住,还弄得他一把年纪,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奚落了一番。
若此事传扬出去,进了县令大人的耳中,只怕他暗中接私活的事情被县令大人晓得了,那他这几十年的刑名师爷,算是白当了。
不仅会受到一番训斥不说,可能连这他端了几十年的铁饭碗,也是保不住了。
陈师爷没有说话,但却低下头,等着红姨娘的吩咐。他知道,此事不成,眼前的这位红姨娘却仍旧吩咐丫鬟拿了银子给他,只怕是还有事要吩咐于他,否则也不会让自己还留在这屋里。
红姨娘面上含了几分冷冷的淡笑,陈师爷之所以不再说话,就是在等着她的吩咐。
不过她的确还有旁的事情要交给眼前的这位陈师爷去做,想要让那桃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还得拜托了眼前这位陈师爷。
把桃红送去县衙王法大堂,由知县大人亲自过堂,如此一来,这偷盗府中财物的罪名,才算是在桃红身上坐实了。
若是不把这罪名坐实,指不定顾玉棠那死丫头,往后找出了什么证据来,递到了冯老安人面前,指正她才是栽赃陷害齐氏的罪魁祸首怎么办?
为了不让顾玉棠那死丫头有掀起风浪的机会,不论此事有没有经得冯老安人和顾礼华的允准,她都要把那桃红,送去过堂的。
随后,只听见红姨娘对着那陈师爷嘱咐道。
“陈师爷,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刑名师爷,想必还是有些手段的吧?既然已经落实了,是我身边伺候的丫鬟桃红犯了盗窃罪,依照我朝的大明律,该怎么样判,师爷还是一清二楚的吧?”红姨娘没有明说,而是试探了几句。
那陈师爷也不是听不出红姨娘话中的意思,只是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红姨娘满意呢?
难不成真的要把那桃红丫鬟,送到王法大堂,由知县大人亲自判刑,这红姨娘才甘心吗?那样的话,岂不是要活活断送一条无辜的性命。
陈师爷心中没有拿定主意,佯装没听出红姨娘话中的意思,又问了句,“夫人想要老朽怎么做,还请夫人明示?难不成真的要把那桃红丫鬟送到县衙去过堂不成?”
红姨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面上仍旧带着几分让人看得瘆人的淡笑。
“怎么样才能让那个丫鬟再也说不出话来,陈师爷便怎么做。是送到县衙王法大堂,由知县大人亲自过堂,还是偷偷处置了那个丫鬟,还是请陈师爷做主。
我既然把师爷从县衙请出来,可不是叫师爷来白拿那些银子的。若是师爷没有法子能让我满意的话,师爷在我这里拿走了多少两银子,我都会让状师一一呈到知县大人面前。”
红姨娘望着眼前的陈师爷,面上淡淡地道。
红姨娘话罢,朝着身边伺候的水绿使了一个眼神,水绿明白了红姨娘的用意后,便接着红姨娘方才那番话,又提醒了面前已经听得呆若木鸡的陈师爷几句。
“不用奴婢说,师爷也是知道的。知县大人一惯清廉,又爱民如子,若是发现了有师爷这样贪赃枉法的人在身边,他会怎么处置,想来不用奴婢明说了吧?”
陈师爷听红姨娘和水绿一前一后说了这许多,当即就明白了红姨娘的用意。
他既收了红姨娘那么多银子,已经和她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若是他想要跳船逃走,只怕会性命不保。若是他不按着红姨娘吩咐下来的事情去办,同样的,他也会保不住自己多年的刑名师爷。
陈师爷思前想后了一番,面上带了几分厚重,他既上了贼船,想来她们不会叫自己如此轻轻松松就下船的。
一连叹了几口气,陈师爷还是道:“夫人吩咐下来的事情,老朽都记住了,老朽一定会照着夫人的吩咐去做的。”
见陈师爷终于答应,红姨娘点了点头,就吩咐先前把陈师爷带进来的丫鬟,又把那陈师爷带了出去。
这边的顾玉棠,刚过了抄手游的走廊,就见一个丫鬟给那陈师爷引着路,就出了红姨娘如今所在的里屋。看着那陈师爷绕过了长廊,就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顾玉棠拉了拉身边阿华的衣角,就道。
“红姨娘把陈师爷都请了过来,只怕是有要事吩咐了他,咱们上前去看看,听听红姨娘到底是吩咐了他做什么。”
顾玉棠先阿华一步走到了那引路的丫鬟面前,陈师爷看着突然出现的顾玉棠,心中不免得惊了惊,他没有想到,这顾家三姑娘,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陈师爷想要吩咐引路的丫鬟从顾玉棠身边绕着走,却叫顾玉棠给拦住了,看着那陈师爷面上一副惊慌的模样,她就猜测出来,这陈师爷肯定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且那红姨娘,必定对他吩咐了什么,不然他也不会走得那样着急。
见顾玉棠拦住了他的路,陈师爷从引路丫鬟的身绕了出来,就道:“三姑娘,不知你当众拦住了老朽,是有什么指教吗?”
顾玉棠没看他,而是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