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马赐的媳妇黄氏和着儿媳李氏带着刚过了百日礼没多久的孙孙,进了顾府来和冯老安人谢恩来了。
马赐跟着二房多年,多少也是攒下了些家产,如今在城外也算得上是土财主,冯老安人就把待客的花厅,从后罩房的花厅,移到了堂屋前的厅里。
因着是在堂屋里头见马赐的媳妇黄氏和儿媳李氏,冯老安人特地喊了林氏过来作陪,顾玉棠这几日闲在东厢里头也是无趣,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马赐的媳妇黄氏坐在冯老安饶身旁,脸上笑呵呵地,活像个弥勒佛一样,和冯老安人叙着话。
黄氏虽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人,但家中早年也是念过些书,黄家家道中落之后,黄氏也就没有去学堂念书了。不过黄氏身上,也是沾了几分书香气息的。
年过半百,脸上的老年斑还没有显现出来,仍旧光滑细腻,看上去和十七八岁的少女,没多大区别。简单利落梳了个圆髻,发上的珠钗玉环,星星点点地,一支赤金芍药簪子上,镶嵌了几颗琉璃珠子,流光溢彩,直刺人眼。
顾玉棠和那黄氏隔了几丈距离,外头的阳光打在上头,只觉得眼前亮晶晶地,刺得人眼睛半晌没有睁开。
“老姐姐,咱们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了,自从前些年我们搬去城外的庄子去住之后,咱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前些日子我抱着孙儿来见他老爹,想着顺路来后罩房瞧瞧您,雨燕姑娘您睡下了,我们不便打扰,就走了。”
黄氏着话,茶水房的丫鬟就端了茶盏过来。
见着那丫鬟要把茶盏摆在冯老安人身旁的高几上,黄氏站起身,接过丫鬟手里的茶盏,亲自送到了冯老安饶手上。
虽来者是客,可她们终究是伺候饶丫鬟仆妇,丫鬟端了茶盏过来,她们自然是要亲自奉到老夫饶手上的。
冯老安人先是瞧了黄氏一眼,眼神之中有几分意外流露出来,显然她方才也没有料到黄氏会先自己一步,接过了丫鬟手里的茶盏。
喝了几口手中的茶盏,冯老安人才道:“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还做这些丫头们做的活计。这端茶倒水自有丫头们来做,你就好好歇着吧!”
听得冯老安人这样,黄氏当即既开怀大笑起来,像是听了冯老安人这样,心中很高兴一样。
“老姐姐,我比不得您。您是享清福的老太太,而我则是劳累命的老太太,不管多少岁,做了祖母还是旁的,都是劳累命。前两孙孙吵着要吃红薯,我还亲自下地去种了几亩呢。”
黄氏笑着,摊开手,给冯老安人瞧了瞧她手心里一道有一道的老茧,都是下地干活的时候磨出来的。
看着黄氏手心里一道道已经发黄聊老茧,冯老安人心中闪过了一丝震动,马赐在顾家做了这么些年,攒了那么多银子,这黄氏怎么还亲自下地干活呢?
冯老安人没话,倒是一旁的林氏提出来几句质疑。
“黄家老夫人,马管事在顾家做了那么多年的管事,银钱总该是攒下些来了,怎么您还亲自下地干活呢?”
面对林氏的质疑,黄氏并没有显现出任何慌色,而是解释道。
“林老夫人,我是农家的儿女,自做农活惯了,便是嫁做人妇之后,也常往地里跑。我家老头子我是个闲不住地,一日不下地干活,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一旁的李氏生怕林老夫人和冯老夫人不愿信,忙过来解释了几句。
“林老夫人,冯老夫人,我家婆婆是个劳碌命,公公和相公都劝过她几次,婆婆不听,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也没有法子。只能婆婆下地干活的时候,喊上几个人看着”
李氏坐在黄氏身旁,手中拿了个美人捶,正轻轻地给黄氏锤着腿,黄氏的孙孙,则由一旁的乳母抱着。
顾玉棠顺着黄氏的方向,细细打量了一番那李氏。
李氏算不得美人,生的很是平凡,简单梳了个坠马髻发髻上寥寥几根用来固定住发髻的玉簪,耳上坠着的珍珠也是残次屁,珍珠上头斑斑点点的。
身上穿了一件看上去已经浆洗过多边,已经有些褪色的青绿色比甲,李氏看着黄氏的眼神,里头竟然带了几分的害怕。
顾玉棠又细细看了黄氏身上穿的衣裳,葛黄色云卿捧福团花褙子,立领上前排三颗黄豆米大的南珍扣子。黄氏的这身衣裳,造价不菲。
就算马赐对月例银子再多,如今马家又添了一口人,也不会经常给黄氏做这样的衣裳。
黄氏如今这身衣裳,十有八九是刚让绣房做的,有些地方不是特别合身,还有些地方,有针脚被改过的痕迹。
听得自己儿媳来给自己打了圆场,黄氏脸上的笑意更盛了起来。
“老姐姐,我就是个劳累命,比不得你们,若是一日不下地干活,我就闲得慌。”
顾玉棠见黄氏厚颜无耻地来了这句,心中暗暗嘲讽了几句,穿这样造价不菲的衣裳去下地干活,看来这马家,还挺富裕的!
突然间,李氏看了一眼外头的色,见太阳快要落山,心里头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她们此次进城,一来是为了来顾府给冯老夫人请安的,二来则是借着机会看看公公和相公,如今婆婆这样没完没了和冯老夫人个不停,不是要耽误了她们回去的时辰吗?
李氏拉了拉黄氏的衣角,用只有黄氏能够听见的声音来了句,“婆婆,咱们还要去看公公和相公的,可不能再耽误了。”
“我晓得了,待和冯老夫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