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依靠在后头的软枕上,往碟里头抓了一把瓜子,就开始嗑了起来,“章哥儿是辈里头最出众的孩子了,才三岁就已经能把《三字经》《百家姓》倒背如流了,又是养在我那大嫂卢氏屋里的孩子。卢氏是出身江南百年世家的姑娘,家教甚严,章哥儿养在她屋里,倒变得乖巧懂事起来。”
接着,梁氏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瓜子撒在了高几上头,喃喃了几句,“可怜我是个没福的,养了三个孩子,就没一个是争气的,能让我抱上孙子的。”
“太太这是哪里的话?待成哥儿下场归来,娶了媳妇,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让您抱上孙子的。”秦妈妈着,脸上展露了笑容。
秦妈妈晓得梁氏心里面在忧心着成哥儿的婚事。还有半个月,成哥儿就该下场科考去了。金陵梁王老夫妻也很心疼这个外孙,到时候会让人专程把顾玉成送到京城,让他参加科考。
待顾玉成科考归来之后,梁氏就会命人张罗了人去福建林家和四川海家相看,梁氏心里面中意的是福建林家的姑娘,顾礼才中意的是四川海家的姑娘,两人为了这事,闹了几次不的矛盾。
福建林家,是几十年的仕林人家,家中子弟又多在六部里头任职,林家姑娘的父亲还是吏部侍郎,母亲又是王太师的女儿,若顾玉成日后走了仕途,走了关系也能在六部寻个差事做。
林家姑娘虽好,却不是个好生养的,梁氏也是晓得这一点的,不过顾家长房人丁凋零,有式微之势,为了长房的人丁兴旺,她还是有必要去泉州相看相看那位林家的姑娘。
若真的如传闻中的那样是个病秧子,走几步路就要喘一喘的,那她就让顾玉成娶了四川海家的姑娘,海家虽不是什么大福大贵之家,可胜在家世清白,人丁兴旺。
梁氏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叫秦妈妈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吩咐道:“秦妈妈,福建林家的主母王氏同我是旧相识,你替我写封信给她,就待我病愈之后,我带着犬子去泉州拜访她,和她两个孩子的婚事,就着让两个孩子也相看相看,日子就定在腊月十八。”
梁氏着,秦妈妈已经拿起了笔在纸上写着了,片刻之后,秦妈妈就把梁氏方才所的那些话都写进了信里。
秦妈妈写完之后,拿起了纸来吹了吹,然后晾在一旁,问了句,“太太,那四川海家那边?老爷有意让大公子娶四川海家的姑娘,咱们要不要也递一封信过去,让公子和四川海家的姑娘相看相看?”
梁氏拨着手中的瓜子,点点头道:“既然我写了信给林家,她们海家,我再怎么也得去知会一声。只是若要我亲自带着成哥儿去成都,相看那位姑娘,我可下不去这张脸。你去和老太太,让老太太从正定择一个林家人,去四川海家看看就校”
秦妈妈闻言,虽然觉得此举有失妥当,但也没敢直接同梁氏。若是日后嫁过来的是四川海家的姑娘,而不是福建林家的姑娘,海家姑娘知道梁氏当初是这么敷衍的,那岂不是激化了婆媳关系。
且在她看来,梁氏满心想要顾玉成娶的是林家姑娘,就算海家姑娘最后嫁过来了,梁氏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的。
“太太,既如此,那老奴便去禀了老夫人。让老夫人从林家选一位夫人出来,去相看那位海家姑娘。”秦妈妈着,正要躬身出门。
梁氏见她要出去,放下了手中的碟,忙叮嘱了一句,“找几个好手盯住了蔡氏,她这几日一定会有所行动的。还有她身边伺候的那些丫头仆妇,私下里给我好好问问,蔡氏前不久究竟在做什么?”
秦妈妈回过头,应了一声“是”,叫上了几个院外伺候的丫头,就奔着林氏的院子去了。
堂屋。自从林氏那日去了后罩房,了那些话之后,便没有再出门,这几日都待在佛堂里头诵经祈福。
因着今日是十四,是林氏烧香礼佛的日子。林氏点燃了佛前供奉的几盏油灯,上了三柱香之后,就一直跪在佛前的莲花蒲团上,顾玉棠则坐在旁边花厅的竹椅上,眼睛有些红红地,一直在盯着林氏。
梁嬷嬷沏好茶水之后,递了一杯到顾玉棠身旁雕梅花的高几上,因着怕打搅了在礼佛的林氏,梁嬷嬷便轻声道。
“其实三姑娘不必去大厨房闹那一场的,大厨房里头那些丫鬟婆子都是些伺候饶,她们也是听别人吩咐办事的。三姑娘去闹那么一场,冯老安人亲自喊了紫娟姑娘去,从大厨房里头主事厨娘到择材丫鬟,再到洗碗的婆子,统统都给换了,包括那负责厨房采买的婆子,也跟着一起倒了霉。”
顾玉棠端起了高几上的那盏茶,掀开茶盖用手挥了挥茶香,是上好的碧螺春,可是她觉得口中苦涩,却没有喝下去,却道:“嬷嬷,你就真的以为是我去大厨房里头闹了那么一场,导致大厨房来了一次大清洗吗?嬷嬷,您跟在祖母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就没瞧见有幕后推手在操纵这次清洗吗?”
“有幕后推手在后头操纵着?那是什么人?”听顾玉棠这么一,梁嬷嬷也觉得事有蹊跷,顾玉棠不过是去闹了一场,且还是和尤氏身边伺候的婆子闹的,没搞不出多大动静,就被厨房里头的那些丫鬟仆妇们劝住了。
按理来,大厨房原先的那些丫鬟仆妇,不有功,也该无过才是?怎么就降职地降职,赶出府地赶出府呢?难不成这背后真的有幕后推手,想要对大厨房来一次彻彻底底地清洗,不过是借了顾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