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庄里头的佃户,是靠吃饭的,若是风调雨顺,那么靠着地里面的那些庄稼,一年也能挣个二三两银子。二三两银子,放在黄玉这样的人家里,已经够使上半年还多了。
只是云南已经连着三年的大旱了,水田还好些,若是换了没有水源灌溉的旱地,只怕是已经颗粒无收。
有些人家为了一家饶生计,不得不把自己的亲生闺女卖到像顾家这样的大户人家里,靠着闺女一个月的月例银子,维持着家里头的开销。
秦妈妈看着跪在地上不断打滚哭泣着的黄玉,心里头纵然有些不忍,却还是道:“就算你需要银子,可也不能做出谋害太太的事呀?你需要银子,大可以去禀了太太,太太又不是那样不通情理的人,她必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跪在地上的黄玉听着秦妈妈这样,止住了哭声,马上回顶了一句,“你太太不是那样不通情理的人?可前两我和她请求,叫她把我调来屋里伺候的时候,她屋里已经有了杏黄姐姐,人已经够了,就让我留在了厨房里头伺候。”
闻言,秦妈妈一连叹了好几口气,望着仍旧躺在榻上的梁氏,淡淡道:“黄玉,难道你瞧不出这是太太有意的安排吗?厨房里头的东西都是要过嘴的,难免有居心不良的家伙想要闯进去,做些手脚,所以太太就调了你过去。一来是叫你监督着那些厨娘,二来便是给你个机会,磨练你。”
“没成想,你竟然辜负了太太的一番好意!黄玉姑娘,你实在是太让太太失望了!”秦妈妈话音刚落,杏黄就领了几个粗壮的婆子走在进来。
杏黄手上拿着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递到了秦妈妈手上之后,对着黄玉道:“黄玉,枉太太对你多番照拂,想不到你竟然真的下毒谋害了太太!以为把这些脏东西藏在墙缝里头就没人发现了吗?你可是瞧我身后这个从梁王府出来的婆子!”
为首的赵婆子是梁氏手底下最得用的人,此时已经让人把黄玉从地上抓了起来,随后把人带到了秦妈妈的身边,问了句,“秦妈妈,如今太太还没有醒,这屋里便只有你一人能做主了,这个胆敢谋害太太的蹄子该怎么处置,我们都听您的。”
“等我再问几句话,就由着你们处置。到时候处置掉了,就随便找个乱葬岗埋了吧!省得太太听了,让她寒心,咱们屋子里头竟然养出了个白眼狼!”秦妈妈一边着,朝着对面的赵婆子使了一个眼神,赵婆子就吩咐人取出了夹棍,准备给黄玉用刑。
“黄玉姑娘,若是你能老老实实地出幕后主使是谁?这皮肉之刑也能少受点,直接留你全尸!”赵婆子是这样,可是已经吩咐了手底下的婆子把夹棍夹在了黄玉的脚上,只是还没有用力。
张大夫见赵婆子等人要给黄玉用刑,他就不便再继续留在屋里,和秦妈妈了几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秦妈妈,是外院伺候的明溪指使我这样做的!我根本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您叫我怎么同你呀?”黄玉见夹棍已经夹住了自己脚踝,心里面已经慌了,没了之前的镇定。
赵婆子不是秦妈妈,她是外院粗使的婆子,却是梁氏从金陵梁王府带出来的,在梁王府的时候,她干的便是逼供这样的活计。
只要犯人不老老实实地话,上了夹棍之后,无论你的嘴巴有多硬,都能给你撬开,不过事后这两只脚,可就是真的残废了。且赵婆子在金陵梁王府审问过的犯人,就没有像黄玉这样身子单薄的。
受了夹棍,只怕黄玉半条命都去了。
秦妈妈听黄玉这样,转手就吩咐了身边的杏黄,“杏黄,你去外院,找老陈管事,让他给我们查查,外院有没有一个叫明溪的丫鬟?若是有,即刻帮我把人给绑了来!”
杏黄得了吩咐,正要跨出屋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前两见到老陈管事的时候,听外院这些失踪了几个使唤的丫鬟,如今还没有找到。她见过那份失踪丫鬟的名单,黄玉口中的明溪,好像就在上头。
杏黄思虑了片刻,还是道:“秦妈妈,那个叫明溪的丫头,只怕是寻不到了。这两日外院跑了几个丫鬟,那个明溪,就在那些人里头。如今该怎么办?要去衙门报官吗?”
“杏黄,不能去报官。咱们如今是住在二房,二房和咱们长房是一体,都是姓鼓。若是为了这样的事,去报了官,请了捕快来家里头查。只怕二房的名声,就该去一里地外捡了,冯老安人和蔡大太太也该恨上咱们了。”秦妈妈虽然为着梁氏中毒之事而着急,却没有急昏了头,缓缓地了一句。
“秦妈妈,不去衙门报官,那咱们应该怎么办?我瞧着黄玉这丫头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想来她也是替人做了替罪羊,哪里能晓得幕后主使是谁?还是先把她关起来,待一切事情查清楚了,再请太太来定她的罪!”杏黄虽然痛恨黄玉在梁氏的药里下毒,但晓得了她的遭遇之后,杏黄心里头还是有些同情她。
与其此刻将她打杀了,还不如把她的性命留着,以后将功赎罪!
秦妈妈听杏黄话里头的意思,是想要保住黄玉这丫头,黄玉这丫头可怜,却不可恨。若不是真的缺银子了,她也不会昧着自己的良心,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的。
秦妈妈瞧着已经哭成个泪人,还在不断呜咽着的黄玉,心里头起了慈悲,就对着身旁的赵婆子道:“把这个蹄子带下去,等会太太若是醒了,瞧见这个蹄子,只怕会觉得心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