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
突兀响起的震天喊杀声,瞬间压过铺天盖地的雨声,响彻锦天府。
数之不尽的人影,像凭空冒出来的那般,突然从雨幕中钻出来,扑向巍峨的锦天府。
北城门。
西城门。
南城门。
都被杀声淹没。
一架架云梯。
一条条铁锁。
密密麻麻的悬挂在高耸的城墙上。
悍不畏死的北蛮兵们,爬满城墙。
安宁的锦天府。
顷刻间就变成了惊涛骇浪中的巨轮,随时都可能被掀翻,被淹没!
东城门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儿。
但古来攻城,围三缺一。
没有任何动静儿的东城门。
反倒比杀声震天的北城门、西城门、南城门,更令人心颤!
谁都不知道。
东城门外趴着的,是一条吐着黑黝黝的性子,龇着一对儿獠牙的毒蛇。
还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悠然的等待着锦天府里羔羊们自己送上门的吊睛大虫!
雨幕,是最好的消音器。
若是晴日,这么大的动静,顷刻间就会惊动距锦天府不过二三十里余里的双流县和田灵县的。
但在雨幕下,攻城发出的动静儿传不出十里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锦天府,已形如孤城!
……
城墙上。
守城的大离将士,就像是熟睡中突然被惊醒的稚子。
他们惊惶中带着点懵逼的,举着刚刚点燃的火把在城头上来回的奔跑着、呼喊着。
可怜、弱小、无助得让攻城的北蛮兵们,都不只觉的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叫吧。”
“叫吧。”
“反正你们叫破喉咙,也逃不过一死!”
震天的喊杀中。
越来越多的火把,涌上墙头。
兵甲不整的出现在墙头上的人影,也越来越多。
但射下城墙的箭矢依然稀稀疏疏,像是在给攻城的北蛮大军挠痒。
一切……看起来真像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样子!
连摇摇欲坠的城墙防线,都那么的逼真……
在攻城的北蛮兵马眼中,就好像他们下一轮冲锋,城头儿上的大离人就会溃不成军。
他们就能顺利的拿下城墙。
冲进锦天府。
杀进南四郡。
霸占玄北州。
子子孙孙,永生永世不再受草原的风雪之苦!
但如果他们能翻过城墙,就会惊骇的看到……一眼望不到头儿的枪林!
一眼望不到头儿的雪亮枪林!
可惜。
他们看不到。
不然,他们说不定还能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圈套!
……
北城门上。
身披士卒甲,形如老卒的柱国大将军冉林,俯视着城外宛如蚂蚁一般攒动的北蛮大军,脸色比天色还要阴沉!
北蛮人,竟然真的来了!
还是一点都不讲兵法的倾巢出动、孤注一掷!
大意了!
太大意了!
若不是张楚报信及时,前功尽弃,大厦倾矣!
同样身披士卒甲的霍鸿烨,就立在冉林身边。
他没去城外的北蛮大军。
而是明目张胆的打量冉林的脸色。
仿佛冉林阴沉沉的脸。
比城外数之不尽的北蛮大军,还要好看!
他亦是局中人。
所以他并不幸灾乐祸。
但能看到这位无论是在京师朝堂之上,还是来玄北州之后,都总是端着一副胸有山河乾坤、运筹千里之外的冉大将军,露出这副仿佛被人喂了屎的表情……
暗爽得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笑出声了!
狗贼,你也有今天!
“看够了么?”
冉林开口了,语气愠怒。
霍鸿烨点头:“能笑吗?”
冉林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霍鸿烨扬了扬嘴角:“这可太遗憾了……惑敌成功了,反击吧,再这么打下去,锦天府真要守不住了!!”
为了迷惑北蛮统帅。
各城墙的兵力一直维持在恰好能守住城墙,又不至于彻底将北蛮人压回去的强度。
惑敌的目的,是为了拉住北蛮人。
免得他们看到锦天府守得如同铁桶一样,放弃锦天府,转而进攻两翼。
此战北蛮人乃是倾巢出动,兵力至少在十五万以上。
锦天府城高池深,内有十万大军,尚能抵挡一二。
而两翼的县城,驻守的守军不过两三万,城池也远不及的锦天府巍峨厚重。
若是北蛮人舍了锦天府,转而进攻某一翼,当真能平推过去!
届时,就算是锦天府中军,能衔尾追击,吃掉北蛮大军的一部,也顶多是拼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说到底,今夜是北蛮人占据了绝对优势。
打哪儿。
什么时候打。
北蛮统帅说了算!
冉林根本没有部署的时间!
也就是北蛮统帅心太大!
就要一战定乾坤。
上来就干锦天府!
若是保守点,先打左翼。
只怕绍梨县和田灵县都被北蛮大军吃干抹净了,中军帅帐还茫然不知!
当然。
北蛮统帅若是保守点,也打不出十五大军劫营这种绝户仗!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
两军对垒,统帅的性格和谋略,直接战场走向!
眼下。
北蛮人已经入局。
十五万大军,至少有十万投入了攻城战。
这个时候。
北蛮统帅就算是想退,也得留下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