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生停下脚步,转过身道:
“对你们来说,我算是个神仙。”
女子闻言喜了喜,踌躇了半天,就在鱼生快要不耐烦时,她才下定决心,咬牙道:“公子请随我来!”
鱼生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笑意,暗道此地果然有文章,从他见到那名女童之时就有猜测,那村门口的老树告诉他,这女童整天在树下唱着:“朱家村里朱家店,朱家店里朱家面,朱大开着谷子铺,朱二游手还好闲,请佛弄鬼害人精,甄家姑娘难难难!”
鱼生很难相信这是首童谣,尤其是其中的最后两句,要是在别处,鱼生自然不会在意,但此地乃异发生之地,看女童的表现,这里的人明显还不知道“修士”的存在,如何“请佛弄鬼”,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来探个究竟,而且他不认为朱家庄能在这十年里相安无事,是因为偏僻的原因。
鱼生跟着女子来到屋后,草屋背后长满了杂草,女子却在地上掀开一块草皮,草皮直线是是个三尺宽窄的洞口,刚好够一个人下去,女子草屋的窗台取下油灯点上,率先进入洞中。
洞内空间不大,原来是个地窖,女子轻车熟路的将油灯挂在地窖里的一个木勾上,昏黄的灯光瞬间将地窖照个通透。
只见一堆杂草铺在地窖的角落里,一名青年模样的男子正双目紧闭的躺在杂草上,身上还盖着被褥,青年嘴唇发白,偶尔还会抽搐两下,印堂漆黑一片,任谁看了都知道对方命不久矣。
“噗通!”
女子突然跪在地上,磕头道:“请上仙救救我家相公,小女子当牛做马也愿意!”
鱼生皱了皱眉头,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见男子状况,绝非一般的头疼脑热大病缠身,倒像是某些诡异的修士手段,他现在更加的断定,朱家庄必然有其他修士在此,而且绝非善类!
女子见鱼生不吱声,突然取下头顶的发簪抵住自己的脖子。
鱼生双目一眯,面色微怒:“你这是做什么?”
“反正他也活不长了,你若不救,我就先死在你面前!”女子毅然决然的说道。
鱼生冷哼一声:“你的死活,与我何干?!”,说完转身要走。
“神仙有好有坏,你又属于哪一类?”
“我不好不坏!”
“凡人尤分善恶,仙人焉感欺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不分善恶,仙岂大的过天?!你善恶不分,枉为在世人仙!慈悲不存,愧对苍生人间!我这小女子都懂得道理,你如何不懂?!”
鱼生被骂的狗血淋头,甚至没有还嘴的余地,就算当初的元种,对他也没说过这番话,鱼生只要愿意,完全可以一根手指头碾死对方,而女子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可他却提不起任何杀人的念头,甚至没有任何的怒意,这一瞬间鱼生突然想到元种在教他“势”之前说的话,他希望自己保有善念,他一直以来都否认善恶之分,随性而为,如今女子的一番话却是把他给骂醒了,他突然意识到,所谓的“随性而为”,也存在着善恶之分,女子说的对,他不是天,不能将万物都当做是草狗一般公平的对待,生而为人,就该有人的感情觉悟,否则哪里的“道心”?因为天连心都没有!
女子兴许是骂累了,闭上眼睛,竟是毫不犹豫的刺下了发簪,只是这一下刺到了空气中,再睁眼时,那根染血的发簪已经到了对面那位“神仙”的手里。
“你倒是骂的舒服!我也是听得明白,想死容易,活着才难!”鱼生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你什么意思?”
“临死前闭眼的人,其实都不想死,现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机会只有那么一次!”鱼生严肃道。
女子闻言大喜过望,立马磕出几个响头,将事情娓娓道来,鱼生从头认真的听到尾,总算弄清楚了状况。
原来甄实和其相公都是朱家庄的外来人,五年前因为妖灾,无意间逃到了这里,朱家庄的村民还算热情,只是不允许他们在村里居住,因为无处可去,便在村外安了个家,日子总算安顿下来。
二人都在朱家庄的村里做些杂活,甄实则在一家谷子铺里找了个店前的工作,因为之前读过几年私塾,举止得体儒雅,村民们对她都是称赞有加。
谷子铺的老板叫朱大,村里头算是个小地主,只是人品欠佳,而他的弟弟朱二,整天游手好闲,都三十出头了还找不到个老婆,一日朱二来到朱大的米店中,见甄实颇有几分姿色,瞬间便有了爱慕之情,此后经常来嘘寒问暖,甄实本是许配人家之人,便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谁知朱二被拒绝之后,竟然恼羞成怒,迁怒于甄实的丈夫,村民们纷纷传言,对方花大价钱请来了山里的歪和尚加害二人。
起初甄实并不在意,可有当天晚上,正在二人熟睡时,他突然听到两声盆子落地的声音,便起身将灯点上,却发现其丈夫在不断的扇打自己耳光。
甄实将其拉开,丈夫这才苏醒过来,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后来她才发现,每当他叫自己丈夫名字之时,对方变会进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不断扇自己耳光,甚至有时候会对其破口大骂。
一连几天如此,甄实着实受了惊吓,联想到村民们的传说,便辞了谷子铺的工作,可其丈夫没有丝毫的好转,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叫过对方的名字。
其丈夫逐渐变的害怕阳光,他便在屋后挖了个地窖,将其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