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啊?”阿青问。
“野坟,毒虫,会形成一种不干净的阴气,能要人命。”父亲说。
“咱们能看见么?”阿青问。
“能,但是一般人看不到。”父亲思索了一下,“一般是灰雾色,也有青蓝色的,聚而不散,很是邪门,尤其是黑色,粘上就没救了。”
阿青心中升起一股惧意。
杏林里雾气朦胧,大团大团的黑蚊盘旋在四周,虎视眈眈的望着两个热血的人,阿青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夏末的蚊子本就毒辣,更何况这个地方,被咬伤一口,奇痒无比,恨不得把肉扣去。
父亲迈步走进院子,顺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塞进阿青汗衫布兜。
“拿好了,一会有用。”父亲道。
父亲拿起铁锹将倒塌的土草房掘开,额头上冒出细汗,阿青递过毛巾,顺手抓过铁锹干了起来,毕竟年轻,体格好,不一会便将眼前的路清理干净,露出黑漆漆的门洞。
“躲开,有黑气。”身后暴喝一声,父亲凌空飞起,一脚将阿青踹开。
阿青趴在地上,只听见一阵刺啦的声响,回头望去,父亲身子摇晃了几下,一只手从兜里拿出一个瓷瓶,一口喝干,怀里的布袋冒起淡淡的青烟,原来父亲早有准备。
阿青半躺在外面,仔细瞧着屋子里面,却什么也看不清。
父亲快步走开,稍远一些开始大口喘气。
“达达,我没看见黑气呀。”阿青搀扶住父亲。
“当然,你没学过内外观气之法,当然看不见了。”父亲说道。
阿青伸长了脖子,朝屋里看。
“等阴气散散再过去。”父亲打开小黑箱子,从里面拿出青铜油灯,灯芯上有莹莹火光,屏息放在门洞北位。
“达达,咱家老宅怎么会有黑气呐?”阿青有些不解。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咱家祖上是个江湖郎中,一些绝症都被祖上治好过,只是后来失踪了,他也是最后一个住在老宅的,大概是怕人过来拆吧,放了些鳞蛇仙人花。”
“鳞蛇仙人花?那是什么东西?”阿青问道。
“这是一味毒药,专门麻痹神经,产生幻觉,尤其是在这个杏树林里,鳞蛇仙人花聚而不散,在屋里年头长了,便会产生剧毒的黑色阴气。”父亲解释道。
“那刚才我们是不是粘上了黑气?”阿青感到心头有点发凉,还有隐隐的希冀。
“我早有准备,并没有粘上,那个布袋装的便是克制之物,不过也只能用这一次了。”父亲说道。
随着时间的推进,周围的雾气慢慢变淡,青铜油灯上火光慢慢增大,最终变成指甲大黄色火光。
父亲跳了起来,抬手抓起青铜油灯,塞进阿青手中。
“油灯玄黄,阴气已经散尽,阿青,你进去把族碑请出来吧,记得用布袋包住,今日是不能见阳光的。”父亲鼓励阿青道。
阿青左手拿着布袋,右手拿着青铜油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里面乌黑一片,蛛网密布,模糊的看见有一个高大的案几,摆放着一些干巴的贡品,后面便是乌黑一片,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仿佛像一个棺材,似有阴风在上盘旋。
棺材头上放着一盏油灯,上面有莹莹火光,乍一看和阿青手上的青铜油灯一模一样,但阿青手上的透着的是青丝纹理,而棺材上的油灯是金丝纹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两个油灯?
阿青凑近了一些,才发现哪是什么油灯,分明就是一副石画立在上面,画的是棺材和油灯,奇怪的是画上一丝灰尘都没有。
阿青皱了皱眉头,扫视了一下四周,除了案几这边,其余的便没有什么东西了,阿青嘟囔了一下,靠近案几,伸手将石画拿了下来,触手温凉,背面是满满蝇头小字,似是小篆,依稀能分辨清一个陈字,这就是族碑。
将族碑放进布袋里,顺手将案几上的香炉盘子也放进袋子,最后扫视了一下四周,除了案几已经没有什么东西。
案几不是很大,但是纯实木,分量还是很重的,阿青勉强抗在肩上。
“达达,弄好了。”阿青喊道。
山东的夏末,昼夜温差极大,早上还有些冷气透骨,此刻却是潮热烫皮,硕大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照射下来。
“阿青,时辰已过,咱们回去。”父亲看了看透亮的天空,眯眯眼说道。
俩人推着板车原路返回,等赶到村东家门口的时候,俩人衣裳已经湿透了。
土草房前的大枣树下,站着几个人,焦急的四处张望,一见阿青父子,赶紧迎上来。
“陈师傅,我家大柱晕倒在坟地了,怎么都叫不醒,麻烦您赶紧跑一趟。”为首的中年男子急促的说道。
“好,我带点东西。”父亲拿起小黑箱子进屋了。
“阿青,我今天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一会把东西清点一下,把族碑放在西屋壁龛上,用白布扎紧,记得在天黑点上三炷香。”父亲拿起小黑箱子,叮嘱阿青。
“知道啦,达达早点回来。”阿青应声答道,走进西屋放下案几,将布袋放在案几上,他知道,此次不同于看病,估计是中邪了,有时可能一两天还没醒,有时可能出现鬼上身,父亲得随时看着。
阿青胡乱的扒了几口饭,刚黑天,他便来到了西屋,开始遵照父亲的嘱咐,在油灯下开始清点,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