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宴席分明是为了让叶绿芜开心,可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意外收获。
身为半妖的萧宸逸,控制皇帝的神秘人,二十年前潜入昌国的那一大批人,以及今日见到的这个,似乎能够操控旁人记忆的人,他们四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这段时间以来一个接一个的出现,究竟只是一个巧合,还是说在他们的背后有一个更为庞大的局,在前方等着自己。
辞别了许明川,她独自一人坐在榻上思前想后,却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地方,一个极为重要的地方。
这些古怪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在自己上战场之时,还是在服下赤云果修为大增之后?或许更早,甚至可能尚在岚门之时,这些事情便开始有端倪可寻了。
而墨阙会这个周国的钉子,分明已被除去将近一年,可它又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按理来说,这用旁人的魂魄来修炼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可那些术法无一例外,都是对于比自己修为低的人才会有用。一般也就是急于求成的妖族,才会不顾业障来修行此法。
而墨阙会中的弟子分明皆为人族,却能够用同为人族的魂魄来修炼,这本就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莫非,他们手中的这个术法,并非来自于人族先祖?
人族,妖族,还有被封印在魔域中千年的魔族,以及与桃花源一同神隐的那些“流放之地”的异类,一定有所关联。在大修道时代末期,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绿芜长呼一口气,而后仰面倒在了床榻上,若是能找到那个传闻中可见过去事的神之法器便好了,只要有一丝气息,自己便能知晓在它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可惜这遥夜悬梦鉴同他的主人桃夭公子一起,自从进了凤梧雪山便失去了踪迹,音信全无。
罢了,她翻了个身,倘若有一星半点的消息,桃花源中的人又怎会不去寻呢?待了结了京都城的这一摊子事,再去东边的太华山之外寻访桃花源吧。
夜色沉沉,半阙银月坠在天幕的一角,穹顶上偶尔有一星半点的白光闪过,而后匆匆落在了凤栖宫的屋檐上。
寝殿中灯火通明,可却一个侍女都不见。
皇后穿着一袭嫣红的衣裙,外罩着的轻薄纱衣在地上拖出一道沉重的痕迹。
她手中持着一个燃着龙凤红烛的烛台,缓缓向榻边走去。
清瘦的身影被摇曳的烛光映在四周的幔帐上,变幻着鬼魅莫测的形状。
“圣上,臣妾今日这身衣裳,您还记得吗?”她的声音虽不复当年初嫁时的轻柔婉转,可却含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床榻上的皇帝双颊深陷,两只浑浊的眼珠中泛着微弱的烛光,干瘪的双唇开合了半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衣裳,是皇后当年入宫之时穿着的嫁衣吧。”
皇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红唇微微勾起,“没错,这衣裳还是圣上当年亲赐,全京都城的绣娘夜以继日绣了一个月才得成的。”
她左臂在床榻之上缓缓伸长,莹白的右手轻轻抚在那些虽年份已久,可依旧耀目生辉的刺绣,年近不惑的脸上忽地露出几分未嫁女子的娇羞来。
“当时臣妾就想啊,我终是没有让主人失望,坐上了这个天下女子日思夜想的凤位上。”
皇帝的双眼猛地睁大,眼球凸出,失去力气已有几日的手臂上竟暴起了几根青筋,脖颈直直挺着,几次想要起身,却只离开枕头寸余,便直直倒了下去。
他口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已经做不到了。
皇后收回手臂,俯身抬起右手贴在他的脸上,柔声道:“圣上,你这幅样子哪有半分当年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
“不要这般看着臣妾,臣妾这么些年可什么都没有做。”她冷笑一声,而后猛地起身,双臂一伸,轻软的外裳便柔柔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
原本保养得宜的肌肤上现下布满了一道道黑紫色的诡异纹路,除却无法被医疗包裹的地方外,这些纹路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她的全身,越发衬得肌肤似雪,带着些许妖异的美丽。
“自主人赐下臣妾与族人这个殊荣以来,已是有三十年未曾见过它了。如今东方祭坛启动,臣妾一族便终于完成了主人的使命。他们已先一步追随主人而去了,臣妾便是最后一个祭品。”
她的眼神分明是落在了苍老的皇帝身上,可目光中却带着近乎痴狂的迷恋,“这么些年来臣妾等着的便是这一天,能够为主人大业献身的这一天。”
床榻上的皇帝此刻已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那颗被这术法影响三十年的心在片刻前停止了跳动,可那双凸出的眼睛却还是直直看着上方的幔帐。纵使失去了神色,可依旧能感受到下面隐藏着的愤怒。
皇后依旧立在一旁,脸上带着痴迷的笑意,自言自语着:“在今日,我仍旧是圣上的皇后。方才我已命人去知会那些大臣们,圣上重病垂危,想来不出今夜便有好戏看了。”
“只是可惜啊,我看不到主人名垂千古的那一日了……”
她的双眸中露出几分困倦的神色来,整个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在缓了片刻后,她才从枕头下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狠狠刺入皇帝的胸膛,而后转身扯下一块幔帐,盖在他的身上。
“这昌国的天下,终究要乱了。”
皇后缓缓依着床榻跪坐下来,将头靠在那块幔帐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