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心脚步微滞,却见男人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最终在她面前停下。
落日仍有余晖,那光恰在他头顶上,耀眼刺目。
凉心的视线与他短暂的交织,避无可避。
微哑的嗓音,他开口问道:“有没有时间喝杯咖啡?”
凉心想拒绝,甚至想逃走。
这两年来,不是没有见到过他,各种场合……
他在酒会拉住她的手,质问她为什么的时候,他大闹郁风集团的时候,甚至是……他酒醉后拉着她私奔寻死觅活的时候,那些刻意蓄意为之的见面,回想起来,浮现眼前的总是多种多样的难堪。
只是,这样心平气和面对面的讲话,是这两年来的第一次。
……
咖啡厅。
凉心坐在卡座靠窗的位置,盛彦在她对面,胳膊上缠着绷带,面上隐隐含着郁色,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直到两杯美式被服务员端上桌,双方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你的伤,好些了吗?可以喝咖啡?”凉心率先开口。
盛彦点点头,“恩,再有半个月就可以拆绷带,受伤不能喝酒,与咖啡无关。”
其实,他今天是自作主张办理出院,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凉心搅拌着汤匙,唇角微扬,“那就好。”
她的视线从他的胳膊上转向别处,尽量不与他对视,她害怕自己看见他的眼神,心就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彻底软下来,连后果都不再计较。
空气寂静了半晌,他终于开腔——
“这次救我出来的事,听说是她去找过你?”
他无意间听见郁温菱跟顾淼淼的谈话,内心沉寂许久的情绪被再次掀起。
凉心默着,没有给他任何回答,在她看来,此刻面前不理智的男人,根本不是要她的答案。
“她们去求你,所以你就去求了郁司城?”他的手微微攥拳,胸腔里蕴含着怒意,他极力隐藏着,继续追问:“你跟他……世人都知道你们这两年来的婚后分居,你拿什么去求的他?”
他的话里,满含怒意,凉心察觉得到,却是触及到她内心好不容易花费半个月去平复下来的心。
凉心的唇微微发颤,眉心拧了又拧,声调淡凉:“所以你这次找我,只是想知道这些,而不是在病愈后来见见我,让我看到一个完整的你而放心?”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男人的声调冷沉入骨,愤怒中夹杂着对自己无能的痛恨。
皆汇聚在脱口而出的话语中:“谢你在得知我被人绑走后的第一时间,连夜献身郁司城,让我被郁司城救出而平安归来,最后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
汤匙死死捏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凉心感觉到指尖的灼烧与滚烫,最后,终于放开……
她从包里默默掏出一张百元钞搁到桌面,颇为艰难的划开一抹淡笑,心在滴血般的疼,“我还有事,先走。”
凉心起身,在经过男人身畔时,腕子被大力狠狠攥住,越收越紧的力道,疼的好似要将她的手腕捏断。
“凉心,你不如杀了我,不如一刀杀了我,嗯?”他颤抖着,“你们不如让我就这样死在香港,多好……”
凉心心口突突发疼,她看着盛彦,这个男人,她曾经深爱的男人,曾经骄傲自负如他,他该有多痛啊,才会跑到她面前来自戳伤疤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让两个人都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