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抢了,又能如何?”
不想虞琬宁竟是一副无畏无惧的模样道:“若当真有那一日,我便弃了这大将府贵女的身份不要,当众抢亲的本事我虽没有,但暗底里将你劫走的能耐还是有的,大不了我寻个深山少人去的地方,将你藏一辈子便是了。”
季安辰:“……”
他怎么……有种遇上女土匪要抢压寨相公的感觉呢?
而更严重的是,他好像还真有点愿意让她抢的意识。
呃……好吓人。
此时的季安辰,无论是在心理年龄上,还是有对感情的认知上,都比不得虞琬宁成熟。
因此心里只有一种懵懵懂懂的意识,那便是,一个女儿家,尚且目标明确,有勇气为自己的人生做主,拼尽全力地去抓住她想要的东西。
而他,身为男儿,又如何忍心辜负她呢?
只是当他正要再说点什么时,外面忽然传来檀云的声音。
“殿下,您洗好了么?要不要奴婢进去服侍。”
“啊……再略等一等。”
季安辰急忙扬声应了,然后看向虞琬宁:“你我在这里的时辰似乎有点长了。”
“我知道。”
虞琬宁点了点头,忽然笑了一下,起身往后窗走去。
然后又回身看着季安辰道:“今日与你说的话,你可一定要记住,我虞琬宁素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过你若敢娶她人为妻,我便不于你干休,便定不与你干休,绝非戏言啊,对了……”
她提起手中的那串葡萄,笑道:“为防你那忠心耿耿的侍女起疑心,这葡萄我就不给你留了。”
说罢,她不待季安辰答话,一如来时一般利落地跳过后窗,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只是虞琬宁走得匆忙,她并不知道,季安辰看着她离开的窗口,喃喃道了一句:“我季安辰也非背信弃诺之人,只是,你我的命运,当真能由得我们自己么……”
只是……
季安辰仰天叹了一口气说是专程拿给他的,可那串葡萄他才只吃了一颗啊……
“方才你去哪儿了?”
叶心梅见虞琬宁悄悄回来坐下,继续看戏,便有些担忧地问道:“方才姑母问我,我一时不知要如此帮你圆,便只得说你去如厕了,一会姑母问起来,你可别说漏了,免得让姑母觉着我胡说八道。”
“嗯,知道了,多谢梅姐姐。”
虞琬宁笑着冲叶心梅眨了眨眼睛道:“我方才啊……打猎物去了。”
“打……猎物?”
叶心梅一时不解,却见虞琬宁挑着眉往虞老夫人身旁,原先季安辰位的位置使了个眼色。
她顿时明白过来,连连咂舌:“阿宁,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你若是让人发现了,别说你自己闺誉扫地,便是姑母与姑父也……”
说到这儿,她没再说下去。
“不妨事的。”
虞琬宁笑嘻嘻地将一粒葡萄放进嘴里,心情舒畅地往椅背上靠了靠道:“你宁妹妹我,有的是本事不让人发现。”
叶心梅:“……”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往日里还觉得你是个极端稳持重的人,怎的今日竟如此胆大包天起来,我说你呀,还是小心些吧。”
“嘿嘿……”
虞琬宁笑了笑没再吭声。
叶心梅说得对,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重生这三年,她一直都是个端稳持重的人,甚至在很多时候,冷静内敛得让人觉得她不像个八岁女童。
可是,在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还会如上一世一般,年至十三岁,虞皇后难得开恩允准她随伯母入宫拜寿时,才会见到季安辰情况下,与他在这虞府不期而遇。
没有人能够明白虞琬宁的心里会是如何的激动与惶恐。
激动于竟能提早见到他,惶恐于倘若世事起了变数,她还能如上一世一般那样顺利地被指婚给季安辰吗?
重生至今,整整三载,虞琬宁的内心,第一次有了惶恐不安的情绪。
外人只知她内敛持重,却不知她的心里,究竟翻腾着怎样的冲天惊浪。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季安辰私下见一面,迫不及待地想要定下今生之约,迫不及待地在他心里,烙下自己的印记。
她不怕季安辰看轻她,也不怕季安辰将此事宣扬出去坏了她的闺誉。
因为他是她的夫君,是她最熟悉,最了解,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可若万一呢?
季安辰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自己不过是个皇帝日防夜防的大将军的女儿。
倘若当真有了变故,单凭他们两个人,如何与这煌煌天命相抗衡。
虞琬宁的眼睛虽然盯着戏台,但那热闹以极的戏,却连一丝一毫也没进入她的脑中。
她在心底,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心。
“殿下怎么洗了这么久?”
得了季安辰允准入内的檀云和漪云,有些不解地问已经自己行穿好了底衣的季安辰。
“哦,我……”
季安辰眼珠子转了转,便寻了个借口道:“许是今日早上起的太早了些,方才泡进这热水中,一时便困了,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水凉了才醒。”
檀云看了一眼漪云,眼神里分明传达出一个讯息你信么。
漪云撇了撇嘴,表示鬼才信。
她俩打季安辰六岁时便照顾他了,岂会不知道他是一个精力十分充沛的人,经常白日习武,夜里读书,从未喊过累的,更是从未有过什么因为疲累而不知不觉便睡过去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