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应该是在想要跳楼求救的过程中不小心卡进了栏杆的空隙里。
她想了一会,简单估算了一下楼层之间的距离,另外半边身子完全探出窗口,试探着在外接管道上爬了起来。
女人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身影,凄厉哭声终止了几秒,换上了一种隐含希冀的语气。
“求求你,我卡在这里了,求求你救救我!”
“你找一下你那里有没有落脚点!”她抬手将脸上的湿巾裹紧,咳嗽两声过后朝着女人的方向吼了一声。趴在大楼的外层墙壁,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着火点应该就是在二十层左右的位置,这会虽然火势仍在持续蔓延,但目前看来烧到上面的楼层还需要一点时间。
女人脸上带着泪痕看了一圈,整个人臃肿着身形被卡在狭隘的缝隙里,看上去狼狈得惊人。
她浸在刺目的烟雾与火光中向上爬去,有些费力地朝着女人的方向甩过去一截绳索。“抓住了!等会你可能得自己跳下来。”
“我做不到,我卡在这里了!”
女人沙哑着嗓子同样朝着她的方向喊道,后者动作不停,只是向上攀爬的速度加快了些。
快速抵达女人所在的楼层,此刻那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栅栏已经倾斜到一个岌岌可危的程度。思虑片刻,她手指绕着绳索在自己与其之间打了个活结,另一端则被抛掷着系在外部的安全窗口下方铁栏。
“再坚持一会。”她咬着牙一点一点往女人的方向够,终于趁着一个危急空荡,单手撑着翻进了飘窗内部的小空间里。“别着急,我马上……”
语音突然止歇,此刻她半个身子悬挂在空中,几乎是瞪着眼睛看着女人涨红面目之后的位置。女人对此浑然不知,流着泪一边语无伦次地道谢一边仍试图扭动腿部在栏杆之间脱身。
她死死盯着女人的动作,确切来说,是越过其身形盯着那之后。
她此刻所翻进来的地方是简单的小窗台,空间狭小连阳台都算不上,最多是一处被开辟出来的逼仄杂物间,连通房间内部与窗台的位置。而看女人卡住的位置,应该就是在想要跳楼求生的时候不小心被卡在了老旧栅栏的缝隙处,进退不得且再多一段时间,就会被身后烧过来的热浪吞噬。
但她在意的却是那之后的场景。
整栋“丛林”整体分为ab座两部分,算是呈半环式结构,女人所住的房间正好在b栋,从窗户这边看过去可以看见部分a栋的住户房间。她还记得,自己早上醒过来的房间就是在五十五层的a栋,而那间房间,恰好就在此处的目视范围之内。
单单是这样,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直到她在脚下所踏空间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台立式望远镜。
几乎在瞬间,她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寒毛立了起来,身前臃肿的女人依然哭得满目狼狈,但她却再无之前的情绪。
她将腰间的绳索解开了一些,踏步走到空间角落,几乎屏着一口气从目镜孔里看过去。那远近角度甚至根本就无需调试,直直地对准了斜对面楼其中的一扇窗户。
那窗户里面拉着窗帘,窗帘布料上的纹路是她所熟悉的。因为她才刚刚看到过,在今天早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
那分明是她所住房间的窗户。
她喉头滚咽了一下,视线从望远镜前移开,直直落在面皮涨红着的女人身上。
女人臃肿身形在栅栏间蠕动如蝇蛆,好像是终于察觉到了身后人的视线,又好像一直都知道直到现在才露出真相。
女人费力地从栏杆间回过头,下一秒就被浓烟呛得猛烈咳喘,她一边以要将肺都咳出来的程度抽搐,一边沙哑道:“我可以解释的……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解释,但是求求你,先救救我。”
这个人肚子里还有一条生命呢。
她静静盯着女人狼狈的面皮,心里这样想着。你应该救她,无论如何,搭把手没有错。
她这样想了很多遍,那双本应伸出去的手却迟迟没有探出。
火焰的超高温逼近她们身侧,她知道,此刻她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做出决策的人,如果再不做出一个选择——无论选择的结果是什么——她与眼前这名女人,还要再加上一个素未蒙面的孩子,全都得葬身火海。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两双眼睛裹挟着泾渭分明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同的情绪对视了一会,她突然开口,问出的却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女人明显愣了一下,像是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对方竟然问了一个这样奇怪的问题。
女人踟躇一瞬。“我不是有意要偷看你的……这件事情我们等会再说行吗?真的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女人惊异发现眼前人的目光在一瞬间极为复杂,但转瞬就消失不见,再看过去时就是眼前一黑,一股力道牢牢地拽着自己腰间的绳索,竟是生生掰断了栏杆从楼层落了下去。
女人口中抑出一声惊呼,手指下意识死死抓住身边带着自己下坠的人。她们两个人的体重就系在那一根绳索之上,女人清清嗓子,刚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却看到旁边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往上看。”
她一手拉着女人一手攀着外墙,目光不曾偏移直直盯着目标地点。而女人顺着她的话语向上望了一眼,整个人就突然开始惊恐得颤抖起来。
“乌、乌鸦……”
她就附在旁边,能够清晰听见女人上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