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地,谷雨时节,南吉村:
日暮时分,太阳西坠山腰,斜晖犹如条条金线倾洒而下,整个村落笼罩在一片金色当中。
村东头一家门户大院中,大门紧闭,一条老黄狗伸着舌头,无精打采的趴在门旁,它时不时的用鼻子嗅着四周的气息,而空气中连一点风丝儿都没有,闷热犹如蒸笼。
此时,从门外的土路上,急匆匆走来一个中年汉子,此人来到大院门前,抓起门环扣动三声,门内老黄狗闻声而吠,顿时村落中传来几声犬叫,吠声连作一片。
屋门嘎吱一响,一个皮肤娇好的中年妇女推门从堂屋中出来,她一路小跑的来到大门处,扭头对黄狗骂了几句,黄狗便又趴在地上不问世事起来。
妇女开门,见门外之人,笑脸相迎道:“原来是二弟回来了,快进屋说话,大家都等着你呢。”
中年汉子含情默默的看了一眼妇女,微微点了点头,径直向内院走去。
房内大堂十分宽敞,正中间有一张八仙桌,桌前围坐五六个人,皆是苍头白发,看相貌均已接近古稀之年。
为首正中坐定一位赤面老者,见中年汉子归来,微微欠身,道:“李家老二,这趟劳烦你了,事情如何?”另外几人目光也齐聚到中年汉子身上。
李老二顺手拉了一把椅子,找个了空位坐下,对众人道:“各位伯父长辈们请勿急燥,这次终于有救了,那位五方真人说愿助我们求雨。”
众老者听罢脸上神情一松,终于松了口气。
“只不过……”李老二略有迟疑,没继续说下去。
众人眉头又是一皱,挨着李老二的这位说道:“李老二,有事就说,你何必吞吞吐吐的,现如今已过了谷雨时节,今年若是再无法耕种的话,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
李老二满脸迟疑之色,说道:“那真人说,此地旱灾,乃是旱魃作怪,要用活人祭天方可解除旱情,他让我们准备三个童男,三天后便是黄道吉日,可施法求雨……”
说罢,李老二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众人道:“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恐怕为之不妥吧……”
众位老者闻听此言,皆满面惊骇,不发言语,屋内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一时间陷入沉寂当中。
片刻过后,为首的赤面老者痰嗽一声,打破沉寂,道:“众位,当今世道,兵荒马乱,又逢旱灾连年,想必众位都知道,我南吉村去年饿死之人不下二十几口,陆老六,你们村不比我们少吧?”说罢,众人目光看向坐在左侧这位陆老六。
陆老六似乎昨夜没有睡好,一直闭目聆听,听为首长者问他话,已经知晓其心中所想,只见他慢悠悠说道:“不错,我们芫村去年饿死之人,老幼病残都算上,共三十三口,不就是三个童男么,我们村出一个”,说罢,继续闭目不语。
“哼,别以为村大就了不起,既然他们芫村能出一个,我们刘庄的人也没有死绝,也出一个”,坐在对面这位刘姓老者满脸不悦道;显然这二人平日有所矛盾。
“张老,咱们这五村六寨向来以您为尊,请真人来帮我们祈雨,也是为我们五村百姓们图个生计,既然是要三个童男,你们南吉村势必不会袖手旁观吧?”刘姓老者看着正中间的老者道。
为首的这位赤面老者原来姓张,只见张老微微一笑,道:“众位贤弟,此事关系重大,现如今我们五村百姓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三天内,我定然将人备好,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回去各自准备准备,记住,切勿透漏风声,散了吧。”
一行人走后,张老一抬手拦下了李老二,道:“贤侄,你且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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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暖阳依旧,南吉村东头,残破的山神庙中:
一个八九岁的小乞丐刚刚睡醒,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大腿,寸许深的伤口还在泌泌的有血水渗出,回想起昨晚被狗撵的经历,他心中仍然害怕的不得了,不然也不会晕头转向的跑到这破庙中。
他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一瘸一拐的走出庙外,手搭凉棚,放眼四周瞭望。
只见,天空万里无云,举头烈日炎炎,山林树木枯萎,遍地绿草打蔫;庙旁不远处,一条干涸的河床早已不见河水,在太阳暴晒之下,形成了片片龟裂的泥瓦片。
小乞丐口中骂道:“这鬼天气,还真他娘热的反常啊”。
说罢,向西边观瞧,在距离破庙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村落,约有百余户人家。
看到此处,小乞丐的腹中咕噜咕噜作响,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已经饿了一整天了,再讨不到饭吃怕是要饿死小爷了。
想罢,小乞丐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向村落走去…
此时,从南边的土路上赶来一人,此人一幅愁眉苦脸之相,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咒骂:“就他娘的给这几个钱,还让老子去买童男,亏你老张头想得出来,你他娘的嘞……”此人不正是昨天给众人跑腿的李老二么。
正在破口咒骂之时,抬眼看到了一个瘸腿的小乞丐向这边走来,李老二手里掂了掂张老给的散碎银两,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而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快步向前走去…
来在小乞丐近前,李老二稍稍整理一下衣服,弯下腰身一脸关切的问道:“小娃,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家大人呢?”
小乞丐闻声,急忙扭头观瞧,只见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站在自己身后,脸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