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一天,秦洛出现在了东北松江市,除了手机和一部分现金,什么也没带。
松江挨着内蒙,早晚的天气还非常寒冷,秦洛弄了一身绿军装,去了劳务市场。
上百的民工汇集在这里,不少人还拿着牌上,上面写着“木工”“漆工”之类,还有些人在打扑克,不时望一眼路口。
秦洛马上想到了老东门的群演,不过这里更吵一些。
“木工木工,一天四十!”这时有人过来招工,很多人立马围了上去,秦洛也跟着凑了凑热闹。
“先说好,手艺一定要过关,别到时候都不好看!”招工的人提前打预防针,态度和那些招群演的副导演没什么区别。
“你放心吧!不过关我不要钱!”有个瘦巴巴的中年人拍了拍胸脯。
“好!就你了!”
中年人被定了下来,然后又挑了两个,被招工的一块领走了。
这样的场景不一会儿就会上演一番,秦洛发现了,只要有手艺就不愁没饭吃,砖工、钢筋工、油漆工、木工、架子工……分的非常细。
不知不觉上午就到了,路边出现了专门卖饭的大妈,馒头一块钱四个,有荤菜有素菜,荤菜两块,素菜一块。
不少民工随身带着搪瓷缸子,买一份素菜两个馒头,蹲在路边一会就能吃完。买荤菜的也有,多是些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
秦洛一时半会也买不到搪瓷缸子,就让大妈用塑料袋给他打了一份素菜,混在民工中间吃起来。
可能是饿了,也可能周围的人吃的都挺香,秦洛感觉这顿饭还不错,白菜粉条别有一番风味。
吃过饭,秦洛点上了一支烟。
有个脸大的汉子舔着脸走了过来,自来熟的冲秦洛点点头,道:“兄弟,来根烟。”
秦洛微微犹豫,抽出一根递给了对方。
“红塔山,哟!好烟!”汉子的表情很夸张,点上美滋滋的抽了一口。
“兄弟,你是什么工?”汉子和秦洛搭起讪来。
“我想去工地。”秦洛道。
“去工地?去工地你不用在这等,想上哪直接去找哪的工头,人家要你你就先干着,能不能留下来干几天就知道了!”汉子一脸懂行的模样。
秦洛道:“那你咋不去?”
“我?”汉子一滞,道:“我不喜欢那种,忒不自由!”
汉子话音刚落,旁边就有奚落声传来:“放狗屁!人家不要你你咋不说?看你那身膘,还有比你再胖勒不?一天天跟个狗蹦子似的!”
“你个狗篮子,滚!关你啥事?”汉子当即就不依了。
另外一人不甘示弱:“妈了巴子,你再说一遍!”
“你他妈了个巴子!”汉子站了起来。
另外一人也站了起来。
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秦洛闪到了一边,找了个相貌老实的民工,递过去一支烟,问道:“老哥,松江最大的工地在哪?”
松江有一个北郊公园,绿水假山,风景不错,再往北的三百亩土地全被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给拿下了,打造的项目叫公园一号,正是目前松江最大的工地。
下午秦洛就来到了公园一号的施工现场。
“你找谁?”伴着搅拌机轰轰的声响,有个戴安全帽的中年人朝秦洛发问。
“我想来当小工。”秦洛扯着嗓子回道。
“小工?”中年人上下打量了秦洛一番,追问道:“以前干过不?”
“干过!”秦洛中气十足。
中年人撇了撇嘴,看秦洛白白净净的不太相信,道:“看你人高马大的,那就试试吧,一天二十五,受不了直接走就行了。”
“好嘞!”
就这样,秦洛成了工地上搬砖的小工。
03年的工地,搬砖已经用上了翻斗车,但装和卸还是要亲自动手,秦洛和一个黢黑的汉子搭班,一车一车的运起来。
汉子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干起活来就像一台机器。
俩人一连运了十几车,汉子忽然一摆手,蹲在一边休息起来。
秦洛感觉有些好笑,但没吱声,掏出烟递给了汉子一支。
汉子摆了摆手,示意不抽,拿起不远处的大杯子喝了口水。
秦洛一时也觉得有些口渴,就问汉子道:“你这水杯哪里买的?一会我也买个去。”
汉子朝工地外指了指,接着突然指向自己的嘴。
“他是个哑巴!”边上有人笑出了声。
秦洛瞬间一愣。
哑巴姓王,是工地上长期的砖工,没什么朋友,但干活很实诚。
一天干完,秦洛感觉还好,王哑巴却咿呀咿呀的指着石灰池,朝他说着什么。
边上又有笑声传出,道:“王哑巴让你晚上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秦洛冲王哑巴笑了笑。
王哑巴也笑了。
戴安全帽的中年人跟秦洛结算了工钱,问道:“咋样?”
秦洛面不改色道:“还行。”
秦洛走后,中年人来到了王哑巴旁边,道:“哑巴,那年轻人干活中不?”
王哑巴咧嘴一笑,伸出了大拇指。
中年人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秦洛找了一家就近的小旅馆,一晚上十五块钱,直到临睡前,都没有太疲惫的感觉,就是小腿上的肌肉有时会隐隐跳几下。
第二天一早,秦洛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全身上下都有种麻木的感觉。
随着他从床上坐起,一股酸疼瞬间笼罩住了他。
“哎呦!”秦洛疼的咬牙切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