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占松忙了一天,正愁找不到地方放松,刘达成笑眯眯地向他走过来。
“哟,刘处长,您这是要去哪”
“想喝酒,找不到人陪。”
“哎哟,我说刘处长,我这刚打瞌睡,您就送枕头来了。走吧,我请客。”
“算了。还是我请客吧。你没我钱多。”
“那是,那是。跟着刘处长,肯定能吃香喝辣。”
刘达成和雷占松两个人平时还算聊得来。也算是76号里难得的“知己”。再说,平时两个人喝酒,刘达成从来没让雷占松结帐。他是阔少,有钱,也不在乎几个酒钱。
两个人来到醉仙楼,酒店老板为他们安排了三楼的一间包厢。炒了几个好菜,热了一壶绍兴老花雕,便喝开了。
温热的花雕酒下肚,热血慢慢沸腾起来。今天上午的行动,雷占松肯定是知情者,所以刘达成刻意安排了这场酒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雷占松的黑帮秉性表现无疑。刘达成深谙为人之道,和雷占松喝酒。不需要刻意试探,只要酒到量了,他自己就会竹筒倒豆子似的。
半小时后,雷占松喝了一斤多花雕酒,话也就渐渐多了起来。
“不瞒您说,刘处长,今天我感到很憋屈。明明是煮熟的鸭子,一个不小心就这么飞了。”
雷占松抓起一块鸡腿,往嘴里一塞,呲牙裂嘴地嘶咬着,说道:“我们得到线报,说华鸿毛纺厂的大货车,可能藏有军火。胡处长马上带领弟兄们去截住这辆大货车。你猜后来怎样宪兵司令部的秋山少佐来了,要求无条件放人。秋山少佐还赏了胡处长两个耳光。唉,做人做到这样子,你说憋屈不憋屈。谁叫咱是汉奸当汉奸的人,在日本人面前连条狗都不如,还不如回到青帮当马仔有尊严。”
“嘘轻点。”
刘达成赶紧起身,把门关紧,故作关切地说道:“雷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谁叫我们打不过人家啊说实在的,谁愿意当亡国奴那是没办法啊。”
“就是啊。我去,秋山一个小小的少佐,竟然敢打我们处长,胡处长手上管着一百多号人,冲在去一人一拳也会把他揍扁。”
“话不能这样说。雷哥,官大一级压死人。别想那么多,谁没有揪心事来,消消气,喝酒。”
“雷哥,这人啊。说起来还真要讲缘份。我觉得我们俩就是投缘。在一起就有话说。来,我敬你一杯。”
“不,你是处长。我敬你。”
“酒桌上只有哥们,没有处长。你说错话了,罚一杯。”
“好,我自罚一杯。”
一来二往,又是十几杯下肚。别看绍兴花雕,属于黄酒。酒精度数不高,喝多了也醉人。
雷占松的舌头有些打卷,刘达成的头脑无比清醒。他正寻思着如何套出雷占松的话,他自己说出来了。
“刘哥,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们胡处长不愧是军统的老油条,搞特工很有一套。这些日子,他在外面布了很多眼线,什么黄包车夫啊,乞丐啊,社会闲散人员,可能有好几百人。这些人只要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按质论价。今天这条线索,就是一个叫阿毛的黄包车夫提供的。阿毛爬上华鸿毛纺厂的围墙,偷看他们装车,亲眼看见一箱箱的东西塞进大货车,肯定不是什么棉纱啊。我敢肯定,那辆货车有鬼”
刘达成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不由暗喜。原以为是组织出了内奸,原来这只是一场意外
第二天下午,田螺和李晓初慵懒地坐在永乐大街和和平大街的交汇处抽烟。但凡黄包车夫都喜欢在大街的交汇处,这样比较显眼,能抢到更多的生意。
远远的,刘达成向田螺走来。李晓初看见眼前一亮,也迎了过来。
“老板,坐车吗”
刘达成轻声道:“你把眼睛盯紧了,看街面上有多少便衣特工。这些日子不寻常。”
说罢,刘达成又向田螺喊道:“黄包车,过来。”
田螺也屁颠颠地拉着黄包车过来。刘达成直接上了他的车,说道:“去上海大学。”
田螺拉着黄包车跑得飞快。刘达成打扮成一个阔少,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一直到下车找零钱的时候,刘达成才问:“你们车行是不是有一个叫阿毛的车夫”
“有啊。这小子贼的狠。”
“他差点害了我的大事。你想办法把他处理掉,给他一个汉奸的罪名。”
“行。没问题。三天以内,我让他消失。”
田螺找了零钱,一声吆喝,又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刘达成信步走进大学校门。
邓飞听取了汇报,内心一直紧繃的弦终于松驰下来。
“胡钧这一招很厉害。我们应该要有反制措施。要不然,还不知栽在谁手里。”
“我已经布置下去了。干掉阿毛,杀一敬百”
邓飞被刘达成森寒的杀意所惊呆,惊愕地说道:“达成,我们可不能滥杀无辜呀。阿毛只不过是一个黄包车夫。充其量只是想赚点信息费呀。”
“不。这个人为了赚钱,不惜出卖同胞,死有余辜。再说,我是通过军统的人干的,和组织无关。还有,组织上如果需要用钱,尽管找我。我有办法弄到钱。”
一提到钱,邓飞满脸窘迫。由于日伪的疯狂封锁,苏北根据地缺钱、缺物资、缺枪支弹药,能够援助当然是多多益善。
但每次都找刘达成,邓飞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
邓飞打趣地问道:“刘家大少爷,你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