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新从医院拖回家,他甚至拒绝医生再开药,用绝食做威胁。
医生拿这样的病人也没办法,只能劝家属,钱满枝却没法当家做主,一切还是赵树新说了算。
赵树新说到做到,回到家才开始进食。
赵母在赵树新进医院期间一直没露面,等他回到家才出现。她还当着外人的面先发制人,怪赵树新气性大,亲娘说两句就受不了,也不想想是谁一把屎一泡尿把他养大。
赵树新任由赵母说什么,他敷衍的点头,只想让她说完早点走。
钱满枝不想婆婆上门,她上门又没好话,说几句母子俩又得吵起来,吃亏的还是赵树新。
屋里还有村里人,倒是有人打岔说起其他话题,比如连绵不断的阴雨天。
赵母只为解释那天的事,她说完之后见屋里众人都不太欢迎,她也甩手离开。
赵树新精神是一日不如一日,钱满枝也暂时也没精神和赵母多计较。村里的老人已经在劝她,赶紧把赵乐乐从星城叫回来,让她见赵树新最后一面。
每次听到这种自以为是的好心话,钱满枝都会发火。她听不得这种诅咒,明明赵树新还很年轻。
钱满枝不同意通知赵乐乐,还在信里瞒着她,告诉她家里一切都好。
赵乐乐每个月都能收到家里的信,从没怀疑过家里出什么变化,毕竟她离开家的时候,赵树新身体看上去还不错。
赵母也犯嘀咕,她和赵父私下里还说赵树新是不是故意装病。
“行了,他又不是孩子,你管那么多干嘛!”赵父一向不喜欢管闲事,哪怕是亲儿子也不爱多管。
“你这糟老头,我不管谁管,小明还没毕业,小军又要结婚,这哪件事不花钱。老大不争气,老二那边能补一点是一点,他要真病得严重,哪还有有钱补老大,这一年多就少补贴很多……”
赵母絮絮叨叨地算经济账,可惜赵父早就进入梦乡,她算是白费功夫。
赵母打得一手好算盘,可赵树新生病却是事实。他的身体已经差到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的地步,出门走动两步都要消耗掉很大体力。
钱满枝让他没事就躺床上休息,家里的事不用他操心,他只用负责养病。
赵树新到这个地步比谁都明白自身的情况,他拒绝再吃药,不论西药还是中药都不吃。
他每天的饮食也变得简单起来,一碗白粥能填饱肚子就行。钱满枝把再香的饭菜端给他,他也只能尝一筷子,剩下的根本吃不下。
钱满枝笑着劝他多吃点,背过身却偷偷哭,她再嘴硬也知道这情况不好。
“你写信让乐乐请假回家。”钱满枝擦干眼泪提议。
赵树新摇头:“我还没死,叫回来干嘛!”
屋里一阵沉默,夫妻俩都不说话,最后还是赵母的来到打破沉默。
赵母最近来的次数多,她也看出赵树新身体不对劲,但是她除了上门次数增多,却一直不曾为那天的事道歉。
母子俩还有一个心结在,俩人见面说话都透着一股怪异。赵母是有心和好又不愿意低头,赵树新是被刺伤心,还有一点寒心的感觉,也不愿意给赵母送上台阶。
母子俩就这样不好不坏的僵持着,钱满枝也劝过,但是赵树新却不听。
“你什么时候让乐乐回来。”赵母不满地质问钱满枝。
“树新不同意乐乐回来。”钱满枝不喜欢赵母的语气,但是想想俩人立场一致,还是好言好语回答问题。
“你是不是傻,树新不同意你就不管,你不会私下写信让乐乐回来。她爸都病成这样,她还上什么学,女孩子上再多学也是便宜别人家。你赶紧写信去学校,再不去别迟了,万一……,你是不是后悔一辈子!”
钱满枝还不敢做主,赵母怒视她:“你把人叫回来,有什么事我担着。”
有赵母这句话,钱满枝才点头答应写信给赵乐乐。她写了一封很短的信,只有百来个字,封好之后用寄的挂号信。
这比电报要慢一些,但是比平信快很多,不用等上三四天才寄到星城。
赵乐乐是第二天下午收到挂号信,她拆信的时候还奇怪,家里为什么突然寄挂号信,也不怕浪费钱。
她拆开信读完之后,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次,然后拿着信去找老师请假。
学校老师了解完情况,二话不说同意她请假,那封信是最好的证据,老师遇上这样的事也不敢耽误学生。
赵乐乐请完假想马上回家,可当天星城已经没有回家的长途汽车,她只能等第二天的早班车。
赵乐乐在宿舍里收拾行李,顺便把请假的事和室友们说一声,她每周还要排值日,要走有个交待更好。
室友们知道她要请假回家,都有几分好奇,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询问。
赵乐乐平时在宿舍太独,遇上事也找不到朋友倾诉,她只能躺在床上,一个人慢慢消化。
第二天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白色,她就悄悄的打开门准备出发。
宿管阿姨拦住她,等她拿出请假条才放她离开,这个时间整栋楼都还在安静的梦乡里。
赵乐乐背着行李到公交站,最早一班公交车赶到汽车站。进站买票之后又是最早一张回家的长途汽车,饶是如此她也下午才赶到家。
赵乐乐坐长途汽车只能坐到县城,从县城到家还需要再转一次班车,下班车后还要再走一段距离,才算是真正到家。
她背着行李回到家,太阳都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