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声门响,扰了那隔壁假装安静的曹灿灿。待我刚把手攥成拳头想捶捶自己的胸口时,曹灿灿卧室的门开了,随即便听见了她向我这边走来的空空的脚步声。后面跟着的吴妈一路不停地喊:“快回来,快回来灿灿,就当吴妈求你了,哎呦,小祖宗啊,你快回来,你找她没用的,她才多大,听话,听话。”
吴妈做的是无用功。甭说曹灿灿在这节骨眼儿不能听劝,哪怕是在平常,她也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能听几句奶奶的话。而奶奶在我的这件事情上的做法,让曹灿灿是愤怒加伤心,她觉得她被抛弃了,她觉得连奶奶都无视她的感受,所以,她才只能拿我去做情绪唯一的发泄口。
我下意识地反锁上门,我不是怕她,毕竟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但我只是想先平息一下心头的慌张,却不料惊扰到了那树丛里的小雏鸟。
“曹沐夕,你给我开门!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能在我家呆的这么心安理得的!你出来!胆小鬼!”曹灿灿的大声喊叫让我从方才的置身事外硬生生地将自己拉到了剧情当中。我应该不去理会才对,奈何这门外的女孩逼得我神经紧张,总是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出现毁了她本应完美的一生。其实,事实也的确如此。
由于曹灿灿的敲门声太大,惹的楼下的众人也是一阵劝阻,结果,无济于事。曹灿灿到后来,几乎是用接近吼叫的声调在喊着,见我一直不开门,后来竟发展到用脚踹。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有力的撞击声,声声锤得我心乱如麻。
我听见门外传来曹歌和张静的声音,结果,劝着劝着,这俩人在我的门外竟斗起了嘴。
“大嫂,不是让你在楼上好好照看辰辰吗?这儿人就已经够多了,事儿也够乱了,您就别来捣乱了,成吗?”
“我在安慰灿灿,怎么就成了捣乱了?我也是曹家的一员好不啦!”
“安慰?这功夫想起来安慰了,早干嘛去了?”
“曹歌,我不想和你吵架。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小姑,但你这话,明显就是搬弄是非,明显就是抬杠好吗?”
“我抬杠?呵!大嫂,以我对您这么多年的了解,我二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这挺稳啊!不像您风格啊!难不成,很早您就知道了对吗?”
“曹歌!你别血口喷人!我警告你,这个曹家,你得叫我一声大嫂!长嫂如母,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吴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旁不停地劝解着:“我说二位姑奶奶,别吵了,别吵了,这孩子都在这儿呢,您们二位说话注意点儿吧!”
“孩子在这儿怎么了?十几岁的孩子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大嫂,你敢发誓,你对我二哥有私生子的事情,真心一点儿不知情吗?你敢吗?”曹歌咄咄逼人,一点儿也不让劲儿。我能想象到,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副挑衅的样子。
未等张静回答,门外传来一声吓骂:“都给我闭嘴!”说话的是奶奶。奶奶的一声令下,楼上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想干什么?想翻天是吗?!我还没死!就由不得你们在这儿放肆!”
奶奶话音刚落,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门。曹灿灿一扭头,见我开了个门缝儿,立马用手撑住房门,生怕我再将自己关在保护壳中。
“曹沐夕,有能耐你别出来啊!”曹灿灿忿忿地说着。我没有回话。
“灿灿,你听奶奶说,这事儿其实...”
“其实什么?我不是个小孩儿!不,是,对你们大人而言我还是个孩子,但我不傻,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分得清!“曹灿灿带着哭腔说到。
“谁是坏人?”曹歌跟着话茬问着。
“她!她是坏人!就因为她,我不可能再有一个完整的家!她抢走了我的爸爸!她就是坏人!”曹灿灿声嘶力竭的声音贯穿了我的心脏,尤其那一句完整的家。她的食指直直地指着我的鼻子,我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我怕看见她从眼底泛出来的酸楚,尤其那与年龄并不相称的忧郁。
我听见曹灿灿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上楼声,我偏移了一下脑袋,穿过曹灿灿耳旁的几缕细碎的头发,发现是母亲。她焦急的样子特别像小时候的游戏,老鹰捉小鸡里的老鹰,急急地在保护着自己的儿女。
“那个,灿灿。”母亲的声音很小,若不是此时无人说话,不然,那微弱的声线根本就进不到众人的耳朵。
“灿灿,阿姨,阿姨和你说声对不起。这事儿,是阿姨的错,和沐夕没有关系。那个,那个灿灿,阿姨和你说对不起,你别再怪沐夕了,好吗?”母亲的样子,在一个幼童身旁更显的无限悲催。
我之所以在这里用了悲催一词,而摒弃了卑微,是那时的母亲,低着头一声接一声地冲着一个小女孩说着对不起,她是在保全我,保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那每一次唇齿之间的开口,都是为了爱而求全的所为。
结果,曹灿灿在母亲说的第三句对不起时,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哭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我在她对面吓了一个机灵!
“欺负我!哇~你们都欺负我,连让我找曹沐夕算账都不可以,你们大人都欺负我!”曹灿灿哭得梨花带雨,谁劝都没有用。她拽起衣袖去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也全然顾不得大小姐的身份,届时,那养尊处优的、娇生惯养的曹灿灿俨然不复存在了。
台阶上呼啦啦地又上来几个人,于是,这台面儿,也算是全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