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看向近在咫尺的他。
暗夜中,他容颜寂寂,似夜半昙花绽开那一霎的绝艳,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她盯着看了几眼,忽然问:“什么本事?活儿好?”不等孟雍开口,她轻轻一笑,勾着他的脖子语气暧昧地道:“好不好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水盈盈的眸子、红艳艳的唇瓣儿、巴掌大的小脸儿…
孟雍呼吸顿了一瞬,正想说什么,余光却将他整个视线都扯了过去。
一番闹腾后,她的寝衣再次凌乱,衣襟稍稍分开,一根暗红细绳隐隐约约现在那处,坠着的乌黑一角很是显眼。
“你当时进那座亭子,是为了这东西?”他轻声问着,捻起那枚墨玉狼牙。
赵宸稍一愣,笑容顿收,抬手就要往回抢。
“是为了这个?”他又问。
赵宸彻底沉下脸,一推他,道:“关你什么事?别碰我的东西!”
“我在问你,是不是为了这个?”孟雍一手钳着她手腕,一手捻着墨玉狼牙,身形僵直如雕塑,纹丝不动。
她不答,手脚并用地扑腾着。
“为了这么个物件儿,你明知道他们是想捉弄你,还是跟着六皇子走,还是进了那座亭子…”他语声越来越沉,冷冷问:“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赵宸牟足了能用的劲儿,狠狠一脚蹬在他胸腹处。
“啪”的一声,细绳被扯断,孟雍握着墨玉狼牙被踹下了床。
此时的二人都见了血,先前的旖旎气氛也散得一干二净。
一个理也不理被细绳划破的脖子,赤着脚蹲在地上继续抢;一个不顾狼牙刺进了手心,抓得越来越紧,死活就是不撒手。
片刻后——
“真的那么重要?”孟雍问。
“关你屁事。”赵宸闷头继续掰着他血淋淋的手。
孟雍像是感觉不到疼,抓得更紧,又问:“东西重要,还是送东西的人?”
她手上顿时一滞。
一张大大的笑脸、讨喜又欠揍,极为突兀地出现在她记忆中。
她眉眼间倏然寒下,嗤笑出声,也不再抢了,兀自回到床上,裹着被子躺好。
死一般的沉默——
“殿下,韩大哥伤了那人,但人还是跑了,要不要再追?”迎春自门外问道。
“不用。”她语声淡淡带着睡意,“先搜查府中,蔡温总不会是来看景儿的。”
迎春走远后,孟雍才站起来,静静盯着蜷在床上的小人儿,可却只见背影。
良久,他摊开手掌,染血的狼牙多了丝幽光。
他垂眸看了几眼,摸出锦帕仔细擦净,这才搁在了她枕边,默默走出屋子。
脚步声越来越远,床上的赵宸仍一动不动。
东西重要?人重要?
她眼底渐起冷意,翻了个身直直看向那枚狼牙。
好一会儿,她绷紧的身子缓缓松下,随手把墨玉狼牙塞到床头木匣中。
已经十一年了,她不再需要这东西日夜提醒着她了。
………
浓重的血腥气四处飘荡,玄清一脸纠结地站在武王府墙外。
羊皮袄,麻子脸,八字胡,一脸的猥琐相,和他前几次出场相比丑陋了许多。
忽然,他看向远处黑漆漆的巷口。
孟雍一步一步走来,瞥了他一眼,又漠然转开,继续向前走。
玄清稍迟疑,还是没上前,反而侧身让了让。
将要擦肩而过之际,孟雍忽然问:“看到有人从这儿经过吗?”
玄清僵了一瞬,指了指角落处那支百钢箭,又指了指相隔一条街的另一座府邸。
见孟雍点点头就走,他不由暗松一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刚松下一半,一抹刀光便直直袭向他,没有半分犹豫和保留。
他心中破口大骂,身子一偏的同时,并指一敲,正正击在刀身,顺着刀身上的力道点指一划,竟有铿锵之声响起。
成排的铜钱突兀出现,紧贴在孟雍的刀身上,金丝飘荡,穿梭其间,一把铜钱剑立时成型,被玄清抓着一挥便隔开了孟雍的刀。
他快速持剑后退,沉沉盯着面无表情的孟雍。
孟雍收刀转身继续向另一头走,淡淡自语:“倒是名不虚传,万金不算亏。”
玄清脸色很不好,眉梢连跳几下才压下咒骂,只没好气地低啐了一声。
说翻脸就翻脸,什么东西!
等巷中重新安静下来,他才又看向武王府院墙,朝手心“呸呸”两声就准备翻过去。
——
再次换回女装、偷溜出来的赵宸静静站在巷口,看着他费力扒着墙体往上爬,
这一晚上可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奔她府上来了。
她虚着眼睛慢悠悠地走近,一丝声音也没发出,等走到玄清下方,她才停住,仰头问:“喂,看到有人打这儿过吗?”
玄清手上一松,整个人跌了下来,待看清她后,眼中一亮,急忙向怀中摸去。
下一刻,他捏出一张纸晃了晃,上书:还我两千两。
赵宸恍然般看了他几眼,撇嘴道:“不是给了你万金?”
玄清像是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快速掏出另一张纸:那又不是你的钱。
“都一样,我和那人是一伙儿的。”赵宸无趣地一摆手,作势就要走。
玄清三两步拦住她,手上的纸差点怼到她脸上:少耍臭无赖,赶紧还钱。
沉默一瞬,赵宸忽然笑了:“你这是要钱不要命啊——”话音未落,她手握短刃毫不迟疑地抹向他的脖子。
铜钱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