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之间,赵宸脑中盘算不止。
坐稳还是坐不稳?
直到她被惯性甩到孟雍身上,压了个严实,软嫩嫩的唇瓣儿还印在了他脸上…
她才决定顺其自然、不挣扎了。
而刚才正走神的孟雍,此时彻底愣住了。
自脸颊上传回的温软湿热,真实得令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和赵宸相识到现在,虽然口头上你侬我侬,可实际也就只拉拉手,抱一抱…
没等他回神,“吧唧”一声,清晰又刺耳。
赵宸抱着‘亲都亲着了,干脆彻底点’的心态,很光棍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油光水滑,像块刚出锅的嫩豆腐似的,还有股子不知名的馨香…
她好奇地眨眨眼睛,唇齿开合又轻咬了一口。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么想着,她一抹嘴毫不留恋地爬起身,掀开车帘问:“这是怎么了?”
车夫一脸晦气,沉声道:“不知道是谁活够了,冷不丁儿从边儿上窜出来…您没磕碰着吧?”
“没事儿。”赵宸摇头就着他的搀扶下了马车。
没走几步,她就看见了罪魁祸首。
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俏生生的水灵。
小丫头看见她后,忙爬了起来,顾不上被擦破的手,压低声音道:“武亲王,我、我家主子让我稍信儿给您。”她说着自怀中掏出封信。
对于这么个敢舍命拦车的丫头,赵宸也没急着应声,而是又打量了几眼。
直到小丫头局促后退,她才道:“回去告诉她,我帮她不是图她什么,让她好自为之吧。”
不等小丫头回话,她便抽走了那封信,又摸出药瓶递过去,轻声道:“想避开人也犯不上这么不要命,你不怕死,我还怕呢。”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马车里,孟雍已经坐回原处,拢袖垂头、神色难明,脸上牙印浅浅却很是扎眼。
赵宸也没在意他,随手拆开那封信看了起来,直到从头看完,才兀自收好。
“宫里传来的?”孟雍轻问。
“你不是在她那儿留了人盯梢,她有什么动作你会不知道?”
“在下不过是为以防万一。”孟雍声音低沉,“您也说了,惠嫔是个惹人怜的,虽说陛下不大可能因她心软,但总还是要防着。”
虽然刚亲了人家,但赵宸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嗤笑问:“你是想防着什么?防着不能把老六一脚踩到底儿?”
她一直以为孟雍和她一样,不过是想顺着六皇子那儿扯出旧案,顺便给他点儿应得的教训也就差不多了。
可谁想这人近来竟伙同赵翰卿,捏造出了不少罪名,存了将六皇子推落深渊的打算——
“他的确做错了事,也活该落得如今。”她眸色冷寂,盯向孟雍,“可这些错事有几件不是你教唆的?他要是罪有应得,那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受贿舞弊、截杀官兵…这些罪名足够了,不用你再费心添柴加火。”她冷嘲着,往车厢上一靠,“堂哥那儿我也知会过了,此案会有一个公判。”
孟雍默然片刻,道:“打蛇不死,自遗其害,您这又是何必?”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像你这样事事做绝——”她轻捻着袖中那封信,语声极轻,“今个儿给人留条退路,未必不是为自己留下条后路。”
………
二月初一,年后开朝的日子。
赵宸例行上完早朝,便随赵翰卿一道向宫外走去。
今日的两司公审,定在了刑部衙门。
“我倒觉得孟雍是为你着想。”许久没露面的赵翰卿一身暗红朝服,人也清瘦了许多,似乎这段被自己父亲禁足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边走边说:“仇怨既已经结下,自然要不动则已,动则,便要让对方再也翻不了身,毕竟世事无常,你哪儿能知道仇家几时就又起了势?”
想着近来一直躲着她的孟雍,赵宸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问:“堂哥什么时候改性子了?”
虽然此前二人没什么来往,但她可不觉得一向只好诗酒、处事淡然的赵翰卿,会是这样一个热衷于斩草除根的人。
赵翰卿沉默一瞬,轻声道:“人如何处事要取决于身处什么境地,四面烽火、动辄难以自保下,便是如何心狠都使得。”
他顿在马车前缓了几个呼吸,明艳眉眼似染上了一层旖旎血色,又兀自掩下,也不再劝说什么,自顾自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直到进了刑部正堂,二人才分开。
一个随尚书夏明吉高坐上首,准备协助审案;一个坦坦然坐到了堂中旁座上,摆明自己就是来看“仇家落难”这场好戏的。
不过一刻,堂外三丈远便聚满了人,皆是为了来围观皇子案这个大热闹的百姓。
“带涉案人岳珵!”
岳珵被官兵带着走进堂中,身后则跟着寸步不离的韩烽。
反正全大楚都知道这点儿仇怨,赵宸也干脆,自岳珵从死牢中出来后,她便命韩烽日夜守护,以防出什么意外。
岳珵入堂拜倒在地,“…同窗二十三人,只余学生一人幸存,十载寒窗不仅没求得功名,反遭杀身之祸,只因财帛动人心…”
“…学生敢问,此等恶行天理公道何容?”他伏地一叩,“望大人们明察!”
物议沸腾,群情激愤,比上次武王府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肃静!”夏明吉一拍惊堂木,又低声对身旁道:“谢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