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刀崩开拐中剑的同时,赵宸也看到了那抹细瘦身影。
夜色漫漫,星月都极不真切,孟雍一袭青衣,面容隐在袍中,踏着屋檐临近。
在老者挥出第二剑时,他已重握雁翎刀,正正接下那一剑,不等老者再动作,他主动攻伐,雁翎刀寒光凛凛。
“救人。”察觉那女人直盯着自己看,孟雍毫无波动地冷冷吩咐。
赵宸顿了顿,也不顾疼,忙爬起来朝屋里跑。
果然,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都是骗人的,还好、还好那些都是骗人的…
赵宸眉眼弯得像月牙,然而没开心多久她便发现,几个房间竟都是空的——
庭院中,孟雍独自牵制着老者,身上不知何时多出两道极细的伤口;老者则被雁翎刀割破了脸侧,血流不止。
玄清出工不出力地和褚原等人围杀黄百沅,直到看见赵宸出来才使出几分力。
“人不在这儿,你去帮他!”赵宸快速接近,替下玄清,同时低低吩咐。
玄清一脸不情愿,被她再三催促,才迎着孟雍满是疑色的眸光,拎着铜钱剑,凑过去一剑斩向老者。
“汪期御,你个老梆子不是都死了二十年了?棺材里蹦出来的?”玄清啐骂。
二十年前,为夺某样东西,江湖第一高手汪期御被围攻身死…
老者明显没想到会被道破身份。
他动作一僵,接着便被玄清的铜钱剑斩在身上,这才反应过来,玄清是故意说这些扰动他,忙掩下惊疑还招…
另一边——
赵宸抑住挑起的眉梢,一脚将已强弩之末的黄百沅踢倒,短刃抵住他的喉咙,“告诉我人在哪儿,不然送你去见鬼连山!”
“你、是你杀了他?”黄百沅眼睛倏然血红,透出刻骨仇恨。
赵宸手腕一转,短刃瞬时割掉黄百沅右耳,淡淡道:“想报仇可得有命才行。”
“房后的地窖!”黄百沅疼得剧烈挣扎,嘶声道。
话音刚落,短刃抹过他颈间,伴着赵宸稀松的语气,“送你们团聚,不用谢。”
赵宸向房后走去,也并没看到,捂着脖子抽搐的黄百沅,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情况不太对,你们先带人走!”在地窖中找到人后,赵宸对褚原道。
闹出这么大动静,竟没有任何人赶来,正待在县衙前院的三皇子也没动作…
刚吩咐完撤退,赵宸便准备和孟雍他们联手,趁机杀了汪期御,前院却忽然射来成片的火箭,伴随官兵靠近的脚步。
而汪期御则趁势抽身,毫不迟疑地退向官兵处。
“该走了!”赵宸一顿,以免孟雍再消失,她低道:“殿下她…她很担心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跃进夜色之中——
………
半个时辰后。
“还知道回来?”赵宸挪开一直盯着房门的眼睛,几番调整表情选择冷下脸。
孟雍哑然失笑,关好房门走到床边儿,弯下身道:“唔…听说有人在担心我,再重要的事儿也不重要了——”
那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好看的眉眼却依旧惑人,藏不住欣喜地凑向她。
初时的开心尽数褪去,赵宸没好气地推他,“不是躲着我?不是玩儿消失?”
孟雍笑出声,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闪身钻进被窝里,不顾她扑腾地拥住她。
微凉又久违的怀抱,令赵宸渐渐安定下来。
“我这几天眼皮一直跳,右眼皮…”许久,她嘟囔,“我还受伤了,脖子疼。”
还有被那位提督踹的一脚还疼,被他箍着的腰也在疼,她真的很不好——
孟雍默默听着,冰冷的指尖抚过她的眼睛,顿了顿,移到脖子,触及刚结痂的伤口,他不禁将手臂收得更紧。
赵宸忍着疼没反抗,反手抱了抱他,认真道:“孟雍,我讨厌被丢下。”
孟雍僵了僵,安抚道:“你看你长得好,又是亲王,又有钱有手艺,谁舍得?”
“少拿好听话儿哄我…”赵宸嫌弃地偏开头,却忽然嗅到一阵浓重的血腥气,这才察觉他根本没处理伤口,光换了件衣服。
赵宸翻了个白眼,起身翻找出药箱。
孟雍满眼含笑,自己褪去衣衫,露出手臂和后肩,两道极细却并不浅的伤口。
“情况我都听说了,真的有些不对劲儿。”赵宸无视他暧昧的眸光,细细上药,“老三既然安排那么多人守着,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走你们。”
她蹙了蹙眉,“以他那个阴狠性子,留不住也该是能抓一个算一个…他应该也明白,咱是朝廷派来暗查的,那——”
孟雍握住她的手,道:“不管他打什么主意,陶四海的母亲已经救出来,沈三也带人去取东西。”
“等东西到手,你随时都能下令抓人,现在该忧心前路的是他才对。”
赵宸默了好一会儿,道:“就是因为这样,他今儿晚哪怕杀了陶四海的母亲,也不该让咱们顺利劫走人。”
“他该知道的,要不是找到了陶四海,咱们也不会去劫人。”她坐到孟雍身边,“换作我是他,绝不会允许…”
孟雍探手抚在她眉心,一点点将褶皱抚平,笑着说:“放宽心,真的有变故,那我就让他有命出京,没命回去。”
赵宸忍不住失笑,不玩阴谋诡计,满心打打杀杀的白骨精,还真让人不习惯。
“主公?”房门被敲响,沈三得到应声后,拎着一包东西走进。
摞成半人高的一本本书册,记满三年前真实的修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