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高挂,夜色正好,暴雨后空气清新怡人。
县衙的庭院中灯火连绵,三皇子坐在上首,不时举杯向几人示意,笑容不歇。
赵宸听着耳边的笑语闲谈,心思四处飘忽。
来赴老三的鸿门宴,她是没什么担忧,也是另有打算的,但说服已然动了杀心的孟雍同意,却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她悄然瞥着庭中各个暗处,虽然都没看到人,但无疑,孟雍此刻就在某一处。
“姜夫人?可是饭菜不合口?”三皇子温声询问。
赵宸眼珠一转,忽现哀色,道:“妾身只是想到,外面的灾民们还风餐露宿…实在觉得食难下咽,抱歉扰了殿下宴客的兴致。”
垂泪如珠,令三皇子僵了僵,立时吩咐:“来人,将这些饭菜端出府外分发!本王自即日起和灾民们同食清粥!”
“…”赵宸真有些佩服了,她不过是想搅和宴席而已,对方竟然都能利用上。
没等酒过三巡,富商们忽然都借口有事,接二连三地告辞,最后只余赵宸。
“妾身也还是早些回去好了,毕竟夫君还病着——”
“欸…”三皇子笑着止住她,“姜东家自有仆人会照料,实在不行还有太医,夫人何必心急?再者,本王还特意给夫人准备了好酒。”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笑问:“不知夫人可愿赏脸,与本王月夜浅酌一番?”
此时没有碍事的人在了,他举止明显比之前热切许多,视线也加了几分放肆,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流连。
忽有一抹眸光利如刀、冷似霜,自暗处投过来,也令赵宸察觉了孟雍的所在,此行怀揣的心思愈发活泛起来…
“这——”赵宸装出一脸为难,侧头避开他的手,“妾身实在不胜酒力。”
三皇子掩下热切,似不悦,“夫人这是不愿给本王面子了?”
“那…那多谢殿下盛情了。”
三皇子这才笑,忙唤仆从推她进凉亭中,又自一旁取过酒坛,亲手为她斟上,“姜家酿酒百年,想必夫人对酒也不陌生,尝尝这太白醉…”
玉杯纯白,佳酿澄澈,散发着浓郁的酒香,也令稍一闻的赵宸暗自挑起唇角。
“殿下可真是有心。”赵宸两指捏起杯盏,忽对他粲然一笑,随之小口轻啜。
微微掀起纱巾,嫣红双唇抿在杯沿上,随着美酒入喉,雪白的脖颈泛出起伏,引得三皇子炙热地紧盯着。
隔着纱巾那女子在对他笑,可越是那样忽隐忽现,便越勾着他想一探究竟…
他喉中发干发紧,真实地感觉到心在乱动。
尤其是她眉眼间莫名透出的一丝熟悉,更让他坚信这是合了眼缘,但前提是,这女子真的和陶四海的失踪无关——
他强迫自己冷静,狠狠灌了一口酒,片刻,才继续聊家常般问:“本王听说陶知县的母亲,过去好像是姜东家的奶娘?”
赵宸醉态明显,眼眸如波,“是听夫君提过些,不过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这次要不是陶知县来信,夫君都不知道他当知县了…”
见她醉得脖颈绯红,他愈发心火难耐,强忍着又问:“那你们都到了仙居县,没想着去拜访一下?”
“是要去的,可夫君病了,只能等过几天了…”赵宸身形直晃、失态痴笑。
三皇子紧盯着她,觉得她不像在说假话。
既然多年没有来往,那陶四海应该也不太可能,会在这种时候交托身家性命…
想着,他再也压不住火热,倾身凑近她的笑颜,“本王以为,这酒该叫美人笑才是,美人一笑,醉人入骨…”
“姜氏,你这般可人儿的娇物,那个病秧子怎般配?此次便随本王回京吧!”
他彻底撕去平日伪装,满眼都是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贪婪,一寸一寸地靠近。
仅仅才喝了两杯酒的赵宸,已醉得坐不直,半倚着轮车,无力地推搡他一把,却无疑令后者更加起了兴致。
全然都没察觉,暗处强烈的杀意到达顶峰,雁翎刀几乎无声地倏然出鞘——
“殿下!”忽然有人匆匆而来,打断了一切。
三皇子滞住,猛地偏头看过去,满眼阴鹜地低喝:“滚!”
“殿、殿下,有急事儿…”那名随从自知扰了主子的好事,忙快速把事说完,退到远处仍一个劲儿发颤。
三皇子狞色稍减,看了看昏睡的赵宸,吩咐:“先把姜氏送去房间休息——”
………
昏黑的房间中,孟雍静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小人儿,满心又气又自责。
都怪他,怎么能真相信这小东西的保证?
把地上横七竖八昏倒的侍女丢到暗处,他一手握着刀,杀意染红幽暗的眸子。
此时他并不想去顾虑什么大局,他只想杀人,不管对方是谁——
半个时辰后,远处传来脚步声,孟雍吻了吻赵宸的额头,无声起身走到床后。
刚处理完正事的三皇子,稍一想起姜氏的模样,脚下便急切不已,等看到床上的人后,心里更似起了火,一把扯开衣襟。
一步、两步、床边,他微微俯身,忽然脑侧剧痛,顿时不省人事向前栽倒…
把他砸晕的同时,赵宸一脚踢开他,同时翻身迎上孟雍斩来的刀,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刀锋停在,离她脑门不足一寸的地方。
“我没事儿,你冷静、先冷静点儿…”赵宸探手抓着刀背,用力把刀夺过来,“这种阴招我比他祖宗还熟,怎么会被算计?”
她试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