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孟雍无意泄露的一番话,赵宸一大早便赶去关家吊唁。
遍府缟素,哀乐不止。
一众关家直系披麻戴孝的跪在堂中,而在老头生前最受他倚赖的关祁昊夫妻,此时却被排挤到角落处,根本不得近前——
赵宸收回眸光,一连三叩,尽足了晚辈礼。
“您节哀。”她轻声安抚了老王妃一句,随仆从去到了客院,等候午宴开席。
刚到房间没多久,迎春便悄然潜进来。
“关家上下似乎都不清楚关祁昊的来历,只听说他好像出身商户,当年家中遭贼寇杀尽,他侥幸逃出被关海山路过救下,之后收养在身边作伴…”
他低声说着,“因为当初在亲事上闹得很僵,所以他之后虽自愿做上门女婿,但还是不得关家接纳…这两天,关家人也没少无故刁难…”
“…昨儿晚,关含把他叫去书房,大概是想索要什么东西,他以允许他们夫妻堂上陪祭为交易…约定等离京时便将东西交出来。”
听到这,赵宸不由嗤笑一声。
本以为不让近前,已经是关家做的最过分的了,不想连这个都是交易得来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要防备的,除了暗中盯着关祁昊的人,又多了一个不知道想讨要什么的关含——
“试探出暗中监看的人了吗?”她轻声问。
迎春摇头,“属下只发现了苏烟,其余还有一人属下能隐约感觉到,但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没办法接近对方。”
“信儿呢?传给关祁昊了?”
迎春摸出一张字条递给她,字体歪歪扭扭,写着:‘巳时二刻,左数六间。’
等迎春走后,她看了看时辰,出了房间向左侧默默数着,直到所谓的第六间。
这里看上去似乎不是待客的房间,门上还落着一把锁,已经生了不少锈。
韩烽很快将锁弄开,把赵宸放进去又重新锁上,自己则去了窗侧的暗角守着。
屋内的赵宸并没等多久。
轻微响动过后,角落处的石板被缓缓移开,一身孝服的关祁昊自密道里钻出。
见赵宸孤身一人,他愣了愣,便准备蹲下身在地上写给她。
“省省吧!我会唇语,你说你的。”赵宸轻声止住他,转而道:“连关府暗道你都知道,看来老爷子不是一般看重你啊!”
亏她之前还琢磨,关祁昊怎么会在明知被人监看下,还答应来和她会面。
关祁昊强掩下哀色,问:“您找我来还是为了口信的事?”
“你冒险来见我难道不是准备告诉我?”赵宸笑着反问。
关祁昊一顿,摇头道:“明人不说暗话,现在我夫妻二人都身陷险境,您想知道的东西,是我们夫妻唯一能拿来换取平安的。”
“要是您不能护我们周全,不管是口信还是其他的,都恕我不能透漏半分。”
赵宸失笑,冷嘲道:“做生意还有个定金,你这是打算跟我空手套白狼不成?再者说,现在除了我,你还能和谁讨价还价?”
“暗中给我传信儿的,不止您一个。”关祁昊顿了顿,“另一位沈先生,他不仅知道来龙去脉,还承诺只要我缄口不言,便会保我夫妻平安离京。”
沈先生…沈三!又是孟雍那个白骨精在作怪——
赵宸咽下满腹暗骂,面不改色地道:“那你答应他不就得了,还见我干嘛?”
“现在我和您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坐地要价。”关祁昊看着她,“只想让您明白并非没有其他选择,而我之所以找您,是因为…”
他顿了顿,“您和我才是同路人,有共同的敌人,或许…还会有共同的目标。”
赵宸不自禁眯起眼睛。
既然孟雍说对方和老武王有关,那不外乎是加害者或受害者这两方。
共同的敌人…对方是受害者的话,所谓的敌人会是第三人吗?
“你知道那人是谁?”她轻问。
关祁昊微微一笑,“血海深仇难泯,自然不敢忘了仇人是谁。”
赵宸默了默,“这样,等你们要离京时,我会遣人把你们送去安全的地方,但在那之前,你必须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这么弱的盟友她很难需要,但对方知道第三人是谁的话,还是值得出手这次,也才好能确定她心中对于第三人,已有了雏形的猜测。
“您放心,出京百里,必知无不言。”他笑了笑,“等我安顿好妻子,您但有需要我出面时,也只管传信——”
赵宸摆摆手,挑眉问:“你答应的这么痛快,不怕我的人护不住你?”
“沈先生那我不会拒绝,还有关伯父…想来三方人马,总能护住我夫妻吧?”他说完,转身朝密道口走。
赵宸好奇地问:“你拿了关含什么东西?”
关祁昊顿住,回眸笑着说:“大概是命吧!”
………
客院庭中,赵宸边溜达边琢磨去哪儿淘弄人手——
“…你前世行善积福,惠及今生,必是长寿多禄之命…”亭中传来声音。
赵宸脚下一顿,好气又好笑地看过去,只觉还真是哪儿都能遇上这个神棍。
玄清又换了一身皮,看上去大概五十岁左右,一身粗布道衣却透着仙风道骨,正被几名仆役丫鬟围着。
“这么热闹呢?”赵宸笑眯眯地道。
仆役丫鬟惊慌见礼,匆匆各自散去,只留下一个道童模样的人还在。
“咳…”玄清回神,也知道赵宸这是听出他了,便出言打发走道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