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城东私宅中,渝王脸色有些不好。
赵宸停住沏茶的手,“因为还有些蹊跷没想通,你最近又一直不得闲,所以才没急着和你说,今儿我和赵翰卿算是挑明了,想着让你知情也好心里有数。”
渝王剑眉微拧,有些想不通地问:“这事儿怎么会和翰卿扯上关系?”
赵宸坐在他身边,轻声道:“先前我一直想不通,谢时明为什么毫无疑心地和人交易,直到那天被绑走时认出了齐溪…”
“庄亲王身为上司,替下属解决麻烦,在谁看来都是情理之中,高廉发公文进京述职,最先知情的也是庄亲王,这才能一边批复允准,一边密信阻拦…”
她笑了笑,“至于这位堂哥,虽不知道他扮演什么角色,但今儿听他的话音儿,他明显对这些是知情的,大概是在替自己父王遮掩吧。”
“你是说,他那天忽然找我一起去林府,为得是趁机去帮忙灭口高廉?”渝王一时还是有些难接受。
赵宸想了想,点点头:“不管高廉是不是齐溪杀的,都和庄亲王脱不了干系。”
至于庄亲王到底是不是如来——
“庄亲王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确有可能威胁到父皇,可交兵权之事刚一施行,他却是头一个主动上交的,和你口中的第三人似乎对不上。”
赵宸端起茶盏,垂眸一笑,“所以这才是赵翰卿今儿为什么说那句话。”
不要任由别人利用——
赵翰卿是在告诉她,是有人引着她去对付自己的父王。
可又怎么会有人引着苍蝇去叮无缝的蛋…
“庄亲王出身长明军,一直随老武王四处征战,直到老武王战死后,他才得了陛下重用,受封天下兵马大元帅,代帝王掌管五军都督府…”
赵宸说着又笑了笑,“老武王当真是压下了一代的天骄们——”
渝王抿紧唇,半晌才道:“他们可是堂兄弟…”
想着赵翰卿曾说过的话,赵宸一字一顿的重复道:“兄弟也分亲疏。”
渝王神情晦暗,似在为那位神祗觉得悲凉。
一杆百战的寒铁枪,挑得碎敌阵,却难挡这些诡谲的人心。
“他既然察觉到你,也命人对你动了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渝王轻问,“难道他不怕你这遗孤对付他?”
赵宸摇头笑了笑,“他是第一个上交兵权的人,这场神仙争斗,他最先站队,想要投靠陛下,帮着对付第三人,好将昔年的罪过,都终结在第三人身上。”
“他不怕我却不想招惹我,他想乖巧地给陛下做托塔李天王,所以他一直想杀的都是高廉,不是我,也更不会在灭口高廉后,还冒险对我下手。”
那天林府中一杀一救的人,那个绑走她却不动手的齐溪——
渝王怔了怔,迟疑道:“你是说,齐溪是受其他人的指使?”
赵宸摩挲着杯盏,满心只剩一个端坐暗处的如来。
“换作是你,会轻易允许自己的盟友背叛?”她似是在笑,“这次试图救高廉还对我动手的,是第三人,那人在用我来提醒庄亲王——”
“有些罪过是撇不清的,做过的总有人会记住,他洗不干净那双染血的手。”
投靠楚皇不过是苟延残喘,老武王的后人活着一天,便会威胁到他的安稳。
赵宸眉眼弯弯,“但可惜了,我这棋子太硌手,杀了齐溪不说,也没有声张这事儿,庄亲王也识趣儿,自己寻了个替死鬼死在了永定赌坊…”
“京中是不缺聪明人,但这些聪明人不会是永远的朋友。”
楚皇拿她做刀去对付第三人,第三人则祸水东引,把她推向投靠楚皇的庄亲王。
然而这些人的谋算中,却都没算到,她这颗棋子实则身怀利刃——
渝王一时有些唏嘘,好一会儿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庄亲王让人死在永定赌坊,一来是把案子了结,二来也是在跟我讲和,示意自己早知道陈思言,但一直没动手…想让我知道,他无意为敌。”
赵宸说着笑了笑,“敌人同样可以去合作,庄亲王是个合作的好对象——”
此时她也忽然有些明白,孟雍都在做什么了…
渝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有什么需要就找我,不管做什么都要小心。”
赵宸应了一声,转开话题,“你最近抓了不少老三的人,算是和他撕破脸了,要防着点儿他还手,他多年经营,一心奔着储君位,势力不能小瞧。”
渝王点头:“你放心,都等着他出招还手呢!”
想到心思深重的楚皇,赵宸不由一笑,没再多说,起身示意渝王跟着她走。
“这是要去哪儿?”渝王问。
赵宸笑着拉他走到偏院的一间屋子中,在墙角处摸索几下,打开了暗室机关。
“你这宅子我这些年布置了一下…”赵宸轻声说着,带他走进暗室内间。
渝王看清里面后,一时怔在原地,久久都没有挪动。
赵宸也没唤他,一步一步走进,自一侧取了几支香,就着烛火点燃,恭谨地对着上首置放的灵位拜了拜。
将香插进香炉中后,她跪伏在地,一连三叩,这才直起身。
“知道你不好在府中设祭,以后想姑母了,可以来这儿看看。”她回眸对渝王轻声一唤,“来给姑母上柱香吧!”
渝王眼眶微微有些红,却很快收敛,大步走过上香后跪地连叩,“阿娘,津儿找到重华了,津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