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三竿。
赵宸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对外面叩门的人道:“进来吧。”
孟雍捧着白袍走进,坐在床边后,自怀中摸出那份物证。
“东西偷回来了。”他说着把白袍搁在赵宸身上。
赵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只绣好这个就可以了?”
她总觉得不会是这么轻易。
为了防着孟雍拿到东西坐地要价,她才想着去劫张三、黑吃黑…
可昨晚实际的情况——
见她出神,孟雍摇头失笑:“放心吧,你绣好袍子,在下就把东西给你。”
赵宸眼珠子随着那份物证转来转去,忽然一下扑了过去,摁着孟雍把物证拽了过来,快速塞进自己怀里。
“等我回来就给你绣。”她大笑说着,爬起身裹上衣服就走。
倒在床上的孟雍笑了笑,这才缓缓起身,将被褥都叠好,又把白袍挂在一旁。
………
物证顺利到手,人证却出了问题。
“怎么会被人劫走?”赵宸皱眉问向渝王。
渝王神情也不好,“昨儿晚收到你的消息,我的人便动手…后来回返时,有一群黑衣人埋伏在半路…”
赵宸越听眼中越古怪,最后只剩一片无奈。
原来昨晚暗中去黑吃黑的,不止她一个——
武王府。
老树下躺着的人一见赵宸走进,便睁开眼睛笑吟吟地看向她。
“你把人证弄哪儿去了!”赵宸俯身摁在竹椅上,盯着他那张笑脸直磨牙。
孟雍慢条斯理地给她抚了抚衣襟,这才笑着说:“殿下,袍子给你挂在床边儿了,绣的时候小心些,别再扎到手。”
赵宸拍开他的手,“不都答应给你绣了嘛,干嘛还要去多此一举。”
孟雍收了笑,“那你为什么要找他帮忙?他去帮你处理人证你就放心了?”一顿,“反正现在人是我抢回来的。”
赵宸看了他几眼,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人真幼稚,这事儿不是我去求二哥的,你别在这儿闲着瞎琢磨了。”
“那他献什么殷勤?”孟雍微微阖着眼睛,隐着难藏的厌恶。
赵宸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这样他许就不会捣乱,说不准还会帮忙促成。
“咳,二哥该纳王妃了。”她语重心长,“咱们这当弟弟的,总得帮一把不是?要知道,好姑娘都是抢来的…”
孟雍掩下惊讶,轻问:“那你和他——”
“只是小时候的交情,兄弟。”
孟雍想着那袭红披,虽不情愿,但却道:“放心,沈三昨儿晚就把人证杀了,脑袋现在差不多已送到他府上了!”
赵宸这才松下心,直起身笑着说:“这事儿要是真成了,请你喝喜酒!”
见她眸中纯粹,孟雍才缓了缓,拉住她道:“世安,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现在兵权还没定下,暗处风波才起,他看似风光,实则危险难测。”
他认真道:“不管你们交情有多好,也不要再为他犯险,保全自己最重要。”
赵宸心里起了担忧,人也跟着有些意兴阑珊,坐到一旁,“渝王也是你堂哥,你想谋划兵权,完全可以跟他合作,为什么非选逍遥侯?”
“难道在你看来,逍遥侯比自己堂哥还亲近?”
“亲近…”孟雍笑了笑,“世安,没有什么亲近,我只是孟雍——”
只有一个同伴。
赵宸默然片刻,低低道:“那就各凭本事吧!”
说着,起身走了。
孟雍蹙眉看着她的背影,最后还是摇摇头,重新躺回竹椅上,并吩咐不见客。
………
一路到了卫国公府,赵宸才压下心里的思绪。
屋内项依依同样面带病容,却还是在旁侍疾,悉心地为老卫国公晾着药汤。
“武亲王。”她盈盈见礼。
赵宸摆了摆手,坐到床边拍了拍装睡的卫国公,“行了,这跟我拗什么劲儿,我不是来给您添堵的。”
见他不吭声,赵宸直接摸出物证,展开放在他脸前。
“多大点儿事儿?还真能把人逼死不成?”她又好气又好笑,“宽宽心,多活两年儿,一群好儿孙都等您盼看着。”
“你——”卫国公凹下去的眼眶有点红,急问:“你怎么得来这东西的?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你说你,嫌小命儿长了?”
赵宸替他顺了顺气,“放心,玩儿阴的谢时明能比过咱?叫人去偷的,他理儿亏,不敢声张。”
“人证也只剩个脑袋,您呀,宽宽心,世安不只会惹祸。”
卫国公眼眶愈发红,憋了半晌才闷声道:“小世安,我项冉一辈子没谢过人,这回,项冉代项家上下——”
说着,就要拱手来拜。
“可别介,您还是留点儿劲儿,咱先把亲退了,也好让依依能安心侍候您。”赵宸轻笑着扶住他,看向似乎明白了什么的项依依。
片刻,赵宸又坐好,想了想才试探问:“国公,金书铁卷是不是出了问题?”
卫国公有些颓然,沉默良久才低低道:“旁人都当老夫这些年是有所依仗,才会四处张扬,什么也不怕。”
“可老夫就是太怕了。”他缓下绷紧的肩头,“生怕安分下来,惹了什么疑心,老夫实在不敢大意啊!”
“他谢时明威胁老夫,自觉老夫舍不得那破玩应儿,可什么能抵心头肉?”老头苦笑看向项依依,“丢了那玩应儿是全族掉脑袋的大罪啊!”
“爷爷不忍心你…可、可——”他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