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祁觉得稀奇,“许久不见?本座倒是不记得何时曾见过你?”
桀若勾唇一笑,忆着,“应大人夺了我的一枚铜钱,我可没忘呢!那可是阿莘给我的,偏是被应大人你,生生夺去了一枚。”
在南楚的点滴,有关于阿莘的一切,应祁都从未忘记过。
他顿了顿,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他记得,阿莘有一次在差些被人贩子绑了去,还好他及时赶到,将那人贩子处置了,同样,也救下了被人贩子贩卖的少年和稚子。
其中就有一个与他一般大的,面容漆黑憔悴,蓬头垢面,救下他之后,他便紧紧的跟在阿莘后面。
他不满那个小乞丐跟在阿莘的后面,便在地上捡了一个石子,打在他的腘窝。如他所料,小乞丐摔了一跤,手中紧握着的铜钱也随之散在了地上。此时阿莘早已被阿雪拽得老远了。
有一枚铜钱滚落到他的脚边,他便捡起来攥在手中。捡起另外两枚铜钱后,起身找他要。
他定定的看着他,“阿莘的东西,不是你能碰的,你也别妄想能留在她身边。
后来,他知道他在南楚逗留了许久,再后来,就从未见过了。
应祁看向桀若,“原来是你,的确是许久不见。”
桀若道:“南楚覆灭后,我去过,满城荒芜,遍地硝烟,我不知她身份姓名,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寻着。我以为,你能一直护着她……”桀若悠悠地看着应祁,“现在看来,应大人真是叫人失望。”
桀若的话,等于是戳中了应祁最不愿面对的一面。
应祁捏紧了手中的酒杯,“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何资格敢来评判本大人?”
桀若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会对你毕恭毕敬的,应大人的官架子还是放到别处去摆吧!”
随即又说道:“我今日邀应大人来此,是想告诉应大人,阿莘你护不了,便由我桀若来护,应大人只管好好做太师便可。”
应祁冷哼一声,“你拿什么护?就凭攀附着司空寻这个王爷?你未免太过狂妄了。”
桀若越过窗户,走近屋内,拿起另一个斟满酒的酒杯,一饮而下,玩笑似的说:“应大人想必不知,临王殿下也是对阿莘在乎得紧呢!”
应祁深皱着眉宇,“你想说什么,一并说了,不必这般拐弯抹角!”
桀若抿唇,“我只是想,与应大人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应大人如今风头正盛,权势在手,可谓是呼风唤雨,任你摆布。南楚已覆,你既弃了她,便没有了再站在她身边的机会。”
应祁眸色骤变,一出手便往桀若咽喉扣去,出手狠绝利落,毫不拖沓。
桀若见应祁出手迅猛,下意识立即往后仰,躲开了应祁,他自知身手不及应祁,并未硬碰硬,只一昧的躲避应祁的进攻,直到他一时未察,应祁一脚踢中了他的腹部,不留余力将他踢到墙根边上。
桀若口中充斥着血腥味,腹部也是疼痛至极。应祁以前看桀若不顺眼,如今更甚!
“我与阿莘的事,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评判是非!若再有下次,即便是司空寻来,也无济于事!”
桀若的话,说到底,是戳中了应祁最深的痛处。是他助了北梁一臂之力,灭了南楚,是他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宁王殒命,是他,亲手将阿莘推得远远的……
他后悔了……他可以不做太师的徒弟,他可以不要应大人这个位子,他可以抛弃一切,只要能待在阿莘身边。
是夜,魏王府的宾客也已纷纷离去。赫连堇林神志清醒,不见丝毫醉意地推开了温絮所在的房门。
赫连堇林踏进房门,而温絮早已顾自掀下盖头,静静地坐着。
他拿下身前的大红花球,放在桌上,缓缓坐下,看着床榻上的温絮,面上写满了歉意,“是本王抱着了另样的目的将你娶来,望你谅解……”
温絮不看他一眼,道:“我更想知道,魏王殿下究竟用了何种手段,能让我父亲以死相逼,迫使我嫁与你?”
赫连堇林安之若素,伸手拿起桌上的玉壶,斟起酒来,面上露出淡笑,“手段谈不上,只是温大将军……哦不,应是岳父大人,曾欠我一次恩情。”
“恩情?”温絮蹙眉,没想到平日里与人相交甚浅的父亲,竟欠过魏王殿下的恩情?
“你不知?看来,温将军并未将此事告知你。”赫连堇林望向温絮,“那年,你父亲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兵头子,你还在襁褓之中,边境一连七日的大雪,困住大军。冰天雪地的,你本就身子弱,一连几日的大雪使你浸了寒,军医此时未随行大军。温将军求路无门,只身带着你去寻医。你父亲撑着最后的力气,到了离大军最近的镇子。那时,我正巧路过镇子,见你父亲身着北梁的军装,原以为是逃兵,不曾想,他怀里还抱着一名婴儿,便施以援手,救下了温将军和那名婴儿。”
“所以,我父亲就承诺了将我嫁给你?”温絮不由得疑惑。
不想,赫连堇林笑出了声,“那年,你只不过是襁褓之中的婴儿,能对你有什么想法。只是温将军重情重义,偏要许我一件事,只要温家有后,必当亘古不变……”
“如今,我父亲执掌数十万大军,魏王殿下娶我,恐也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温絮道。
赫连堇林并不否认,反而坦然,“本王的目的再清楚不过了,不只你,北梁每个人都知晓,包括本王的父皇,北梁皇帝!”
温絮神色微顿,眸中掩着惊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