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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依和白祁走到地下停车场,见到他在一辆银色保时捷前停下,忍不住调侃道,“你变骚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白祁说过自己理想中的车,一定要大——“因为要装下我的老婆和两个、可能三个孩子,还有一条大狗,一只猫,可能还要去机场接我父母,偶尔朋友聚会,也想能一个个把他们送回家,最好这个车吧,座位能有十几个。”——他站在操场上,用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出一台巴士那么大的车框架。
陈依举起手来说,“那我的副驾驶座要大到可以放一张小桌子,你开车的时候,我可以吃零食,看剧。”
白祁看着她傻乐,把小树枝一扔,冲着陈依摊开双手说,“好,你的座位还能变成床,给你准备小被子,在我开车的时候,你可以睡觉。”
她于是扑上去,趁着没人往这边看,用头顶飞快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现在的白祁不会再露出傻笑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好像身上那身昂贵的定制大衣般,经过了精心的测量,得体而修身,脸上的笑容也是千帆过尽之后的沉着而优雅,他像一头正值壮年又稳居宝座的雄狮,万里草原,无一对手。
“骚得动,就是还年轻。”白祁垂下眼帘,笑一笑,“人老了,可就骚不动了。”
陈依系上安全带之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车窗前的景象在移动,这车辆竟悄无声息地发动了,宁静得像是水面上随着涟漪轻轻滑动的落叶,她是一个浮躁的人,此时此刻的内心也因此变得静如岩矿,像是沉入了温柔的地底。
真舒服。她微微眯起眼睛,转动了一下肌肉紧张的脖子,然后看一眼白祁,一块价值数十万的腕表在他的袖口里若隐若现,反射着奢靡的星星光点,她想,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这才是她想要的男人,绕了千山万水,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区里,像是被放生河川的鱼。
白祁看一眼神态惬意的陈依,他也感到与她之间的相处非常舒服,似乎十年分别的光阴并不存在,她还是和过去一样单纯,身上的缺点——虚荣——坦荡荡地写在脸上,叫人一眼看穿,“好逸恶劳”对于白祁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毛病,所以并不能在陈依这一捧清澈见底的湖水中构成什么杂质。
他是个聪明人,金融战场之外,于红尘生活之中,实在是没必要再耗费精力去与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谈恋爱,陈依很好,很简单,对他来说,非常合适。
他于是胸有成竹地发问,“虽然我猜你现在没有男朋友,但还是确认一下吧?你有吗?”
陈依果然如他所料地摇了摇头,并且以一双小狗般期待的眼神盯着他。
“那你看……”他有些想笑,却还是尽可能地一本正经,“我做你的男朋友,合适吗?”
“合适的。”她是憋不住笑的,连连点头,重复道,“很合适。”
“那就这么定了。”白祁在耸立着“檀香山英语”招牌的大厦下停车,温柔地伸手捋了捋陈依耳边凌乱的发丝,“几点下班?我来接你,以后只要我有空,都接送你上下班。”
见到陈依看着自己的眼神颇有些意乱神迷,白祁情不自禁地倾身贴上她,却在将要落下一吻时,被她瑟缩地躲开了。
陈依见到了白祁脸上的惊讶与不悦,她慌张地解释,“别这样,太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白祁干咳了一声,回身握紧了方向盘,同时舒展开紧锁的眉头,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怎么?单身太久,忘了该怎么接吻?”
他生气了,她知道,身上散发出毛刺般的气场,她扭着身子,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我觉得突然就亲一下,好像太刻意了,我还是想气氛好点儿的时候,自然而然地那样……”
白祁“噗嗤”一声笑出来,托腮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你啊,还跟以前一样,没点儿长进,不现实,脑子里全是那种浪漫的东西,什么彩虹啊、雪人啊,甜蜜的抱抱啊,不合适了,朋友,这年头,我们的节奏都快了。”
“这世上哪个女人不想甜甜地生活啊?生活本来就够苦了,老公还不给糖吃,就成怨妇了。”陈依反驳道,“要那么现实干嘛?柴米油盐,婚后要多少有多少。我告诉你,度蜜月我可不去马尔代夫,都要被人踩塌了,我想去希腊。”
她的话叫白祁一愣,继而陷入了沉默。
对于陈依来说,这是不太吉利的沉默,果然如她所料,他缓慢而坚定地开口道,“结婚?你误会了,我不打算结婚。”
“不结婚?”陈依瞪大了眼睛,困惑地问,“那你还想亲我?”末了,反应过来,伸长胳膊就要去打白祁,“你什么意思你?我不是那种女人!白祁,你要只是想玩玩?老娘可不奉陪——”
“嘿,嘿!你大清来的啊?亲一口就得谈婚论嫁。”白祁双手握住她的手腕,像是抓住一只奶猫般轻松,他嫌她不懂事般叹口气,“我是认真的,没想玩玩,我想要跟你谈恋爱,做你男朋友,行吗?大小姐。”
“哦……”陈依缓了缓神,冷静下来之后,却又追问,“可是不跟我结婚?”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说结婚呢?多没意思。”白祁松开她的手,这动作有些像要与她划清关系般干脆,他的眉头再度挤到了一起,“你以前不是这样恨嫁的人啊?”
他的眼神叫陈依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虽然29岁了,但那是一张几乎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