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劝你别多管闲事。”
“冰儿,别犯傻。”
“那个混蛋、挨千刀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林暮皖在医院走道上骂骂咧咧,全无平日里的形象。陆铭峰接到林暮皖电话赶来医院时,看到的就是那个平素文静的女人怒火中烧、撒泼的样子。
“暮皖。”
闻声,林暮皖回头,对上男人担心的面庞。下一秒,她却立在原地,因为她从薄冰的眼神里收到了“快走”的讯息。薄冰在用唇语暗示他们有枪,别逞强,她不会有事的。
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
那年从孤儿院出来,薄冰说到做到,不曾放弃她。之后,薄冰消失了好久,仿若人间蒸发般,她那会就发誓要是找到薄冰,定要不让任何人欺负薄冰。但为何再遇,每每都是薄冰帮自己化险为夷,就连她喜欢的人,也是薄冰排除万难、尽力撮合,才让自己得偿所愿。
“铭峰,救薄冰。”
陆铭峰抱着泣不成声的女人,看着被人推进手术室的薄冰,无力、无能像两把尖锐的刀一下一下捅在他身上。
一个是他爱的人,一个是他爱的人最重视之人。偏偏他与陆虎成断绝关系,没有后盾的他,渺小得无奈。要不是看到那些人身上货真价实的枪,他怎么都会去搏一把。但感受着怀里人的不安、恐惧,他突然不敢赌了。他不怕受伤,他怕一会场面失控,他护不住这个女人。
最后陆铭峰还是上了,可对方人反应更快,手枪直接架在了林暮皖的后脑勺。
他不再反抗,承受着对方的一顿暴打。他听着暮皖的哭声,心疼不已。可他不是神,体力不支后,他还是倒了下去。
“暮皖。”
再之后,一切归于沉寂。
啪嗒。
手术室大门被关上。
薄冰本以为这些人是陆且扬派来的,可在她刚才与他们交手时,他们从头到尾都强调是陆且扬指使的,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蹊跷。直到碰到他们身上的枪,她不留神被钳制,那一刻她总算明白了。
不是陆且扬。
这些人的目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闭上眼,薄冰止不住冷笑。赵芸儿,我还是太小看你,竟连黑道都被你拉拢去了。
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一个护士熟练地在薄冰手上注射了麻药,晕眩席卷而来,薄冰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薄冰醒来,不是意料中冰冷的医院,她的身边竟是舒适的床。有什么在她的脑海里闪过,但只是一瞬,她便没了头绪。
身体的痛感再次爆发,她疼得不可自已。拖着虚弱的身躯,薄冰艰难地打开房门;下楼,在看到客厅熟悉的陈设后,她苦涩一笑,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底在滴血,那道刚结痂的伤口再次狠狠裂开。
是她错了。
这里是陆且扬的私人别墅。没等薄冰反应,别墅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薄冰一抬头,就见季思霓眼眶泛红,俏脸惨白,随后嘶哑的声音传来。
“薄冰,我带你走。”
注意到跟在季思霓身后的林垣脸色凝重,薄冰此刻思绪很乱、很乱。这一切到底是陆且扬,还是赵芸儿,她竟然不敢确定了。
薄冰陷入了一个循环里,那就是她想知道的一切,被人拼命地阻挡;她想相信的,却一次又一次地背叛她。
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可尘埃终会落定,那些事薄冰终究还是知道了。
她的暮皖间接因她而死了,陆铭峰不知所终 ;陆且扬突然撤回了起诉,躲藏在l市的那段岁月里,她开始抑郁,而思霓每次看着她,都是目光悲伤,欲言不止。
她没了孩子,没了暮皖,甚至失去了作为母亲的资格。就连她深爱的人,也在她的心间狠狠插上了一刀。
果真应了当初那个算命的一句话,她薄冰注定是薄凉的命格,命里所重要的人都无一善终。
“不要。”
薄冰从梦中惊醒,她的房间一片漆黑,如同入夜。呆滞地盯着窗帘,许久,薄冰才挪了步子,走到窗前。手一用力,只听“哐”一声,蓝色碎花窗帘分成两部分,窗外过分灿烂的阳光猛地洒进薄冰黑暗的房间,温暖她的同时,也散去了这一室的沉闷。
陆且扬,我只是想忘了你,怎么就那么难?
你怕是不知道,在l市我问是不是你做的,我多希望你会否认,可你沉默的样子生生将我残存的念想粉碎。
既然做不到伤你,那便不见,就不念,亦不会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