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于墙角的婴儿宛若被人施了术法,谁也看她不见。过往的人本能的忽视她的存在,匆匆离去的脚步又印证她的存在。
太阳透亮的光将婴儿刺醒,啼哭声便从墙角蔓延开来。哭到最后只剩干嚎,哇哇的声音惹人烦闷。哭声从清晨延续到晌午,依旧未有人理会。
小家伙哭累了自个又继续睡,睡醒了又继续哭。
如此,三日。
来往的人们惯于装聋作哑,丝毫未受到影响。躲在房梁上的江一青看的是又气又急,深锁眉头直至夜幕降临。
待到无人时,江一青才偷抱起襁褓的婴儿,把收集来的羊奶灌进婴儿的嘴里。
如此,又三日。
其实,江一青很矛盾。想一个人活的洒脱自在,又想给小家伙寻个的好人家。人果然不能贪心,否则一无所获。
江一青意识到了这点,决定自己收养。等他再度抱起婴儿,心中是满满的安心。他低头细瞧之余,发觉襁褓里多出一个流苏来。手捏着流苏,从襁褓中拽出护身符。
符身赤红,边角皆绣有花纹。中央绣着金色的叶字,看来婴儿姓叶。
据江一青所知镇子的姓叶共有三户,镇东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往南再走的叶姓人家,则是孤儿寡母。剩余的一家离得近,昨早刚搬走。他记得那女子的相貌,并未在永安看到。
江一青隐约的猜到小家伙的双亲已离开镇子。他无奈又遗憾的买下叶府老宅,乞求熟悉的事物,能让婴儿安分。
说到底,叶府才是孩子的家。
江一青找人清扫打点过后,坐在叶府院内的摇椅上,用羊奶喂养着小家伙。他的动作和神情都有些滑稽。尚未体会爱情的酸甜的人,倒先一步跨度到做爹做娘。是该不习惯的。
在江一青买下叶府第三日,隔壁的方府的老太太常指挥自家儿媳,送些日常物件来串门。方夫人是个很年轻的女子,总爱穿浅色的裙衫,是个很腼腆的人。
今日方夫人穿的粉裙上绣有黄梅,端坐于江一青的面前。方夫人从江一青的怀里抱过孩子帮忙喂着羊奶,动作极其小心翼翼。她刻意与江一青保持距离,拒绝任何身体接触。
不为别的,光江一青那张凶狠的脸就够方夫人吓破胆了。
方夫人不明白怎会有人长得如此凶恶,活像索命的阎罗。
明明单看江一青的双眼并不可怖,甚有亲切之感。可那五官相组,偏令人不安。
方夫人余光偷瞄着江一青,脸也随之红扑一片,支支吾吾道:“江大哥若有问题,可去隔壁找我。我们邻里邻居的,凡事多个照应。”
“那就有劳方夫人了。”江一青双手腾了空,顿感乏力。他躺在摇椅上稍作歇息,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听着风在树梢上打转。
一连几日累坏江一青。除去添置府上用品,还要应付来看热闹的老老少少。里里外外解决了,小家伙又开始叫唤。
方夫人见江一青无言,顿觉尴尬。她闲说往事般的,提起这叶府的旧主来:“江大哥怕是听说,叶家夫妇离开永安,因是想趁着年轻生个小子。奈何上天有命,五胎仍是女。怕镇里人笑话生出儿子来,才偷摸离开。”
说到这里,方夫人刻意卖了个关子,可惜江一青并未开口。方夫人将此未放在心上,反而越说越起劲。自顾自的为江一青解惑,随江一青听与不听,她先一吐为快。
“实则不然,半年前叶家二姨娘旦一女婴,前几日被叶家二姨娘的丫环送走。那丫环本想勾引叶老爷,无意被二姨娘撞见。为此怀恨在心,才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等到事情被发现,丫环早死于阔叶林。叶府在镇中封锁此事,任谁也不敢提。”
方夫人想说,叶家太奶是怕二姨娘伤心过度才搬离永安。她忽的想到什么,轻拍江一青的胳膊乐道:“巧了,叶家在你买下叶府的前一日举家搬的。”
细想来,若叶家不搬,江一青怎会住进。方夫人觉得自己越发糊涂,捂嘴轻笑几声。
“不知孩子唤作何名,江大哥能否告知?”方夫人看到江一青合上双眼,脸上唯一的温和消散,她的心又重新提起。半响没听江一青回话,方夫人一紧张,顺嘴说道:“若是江大哥觉得亏欠,倒不如把小家伙当个童养媳。大了,不算亏不是。”
江一青双眼猛然睁开,望向天上停泊的白云,一片澈澄道:“叶楠,楠树的楠。”说到后半句,他的声柔和的几分。他似对这个姓不满意,但还是感谢叶府赐予了小家伙的生命。
至于方夫人的后半句,江一青未曾多在意,全心都挂在名字上。
江一青很喜欢叶楠这两个字,这样的两个字将他和叶家全都牵连起来。他后知后觉得转过头,眼带几分嫌弃的看着方夫人。童养媳的话,方夫人怎能说的出口。
方夫人把碗放到矮矮的石桌上,碗里盛着的羊奶随着她的动作洒出几滴。眼瞄到桌上放着的护身符,近乎惊讶的看着江一青。她忘了先前的惧怕,忙追问:“江大哥这孩子莫不是你倒是有心,不怕将来孩子问起她的双亲?”
“实话实说便是。天色不早了,方夫人该回府。”江一青起身从方夫人手中接过叶楠,脸上又回到以往的刻板。那双眼一旦没了笑意,整张脸显得格外阴沉,声音听起来也冷冰冰。
方夫人本就惧怕江一青,见江一青面色不佳,留下几句客套话匆匆离开。临走前回头看到江一青正若无其事的盯着她,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