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校领导站起身,握手之后道,“现在这两人涉及我们校内事务,是不是可以人暂时先在我们学校住着,等我们这边事情处理完,你们再来领人?”
若论职级,校领导的级别还高一些,面子不能不给。而且,真正说起来,这也就是一个简单的人口走失案,人找到了,几乎也就可以结案了。
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正要点头,却听褚西慢慢道,“给各位提个醒,我成年,精神健全,具有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不需要什么监护人。而且,在我没有犯法的情况下,你们对我的人身自由没有任何强制限定权利。”
中年男人严肃的脸上忍不住带了点笑,得嘞,这是个硬茬!
“你说的没错,但我们总要给报案的人一个交代,让他们看到你确实被找到,且没有受到伤害。”
褚西:“谁找我?”
“褚明梁和肖宗忱。”男人正色道,“他们很担心你。”
“不用了。”褚西皱眉,“我会给他们打电话说明情况。”
肖宗忱找她,她可以理解,两人虽然没有领证,可也摆了几桌酒席,不讲是否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前提下,两人算是有事实婚姻。
可褚明梁,又为什么找她?难不成他老婆李霞想把她带回盛鸣村,彻彻底底把她弄成傻子?
可惜了,可惜了,可惜她早了一步,把褚智慧顶替她上大学的事儿给捅出来了。
她怜悯地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褚智慧,笑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语气带着幸灾乐祸的恶劣,“你妈肯定恨死我了。”
褚智慧目眦欲裂,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褚西她在说什么?!
“这不关我妈我爸的事儿!”褚智慧眼眶恨到发红,“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没有使用褚西的身份证做过任何事,如果出事,她顶多就是被开除学籍,不会再被这个学校录取。
可若是涉及爸妈,他们的房子和工作……
褚西笑,“别着急,结果还没出来呢。”
存了恶毒心思,破了生而为人的底线,自己作死,她也不能拦着不是?
毕竟她这个人仅有的优点,也就这些了。
校领导早就带着制服男人去了隔壁办公室,现在这间办公室除了她们两个,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行政人员。
褚西找了个椅子,靠着椅背坐下,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地等着校领导回来。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真相大白了,可校领导觉得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于是还是决定在成立调查小组去褚西家乡调查的同时,向公安局报案。
褚西和褚智慧目前留在学校,专人看顾。
对此,褚西完全无异议。
当天下午,调查小组给两人拍了照片,加急洗出来后,就和专案人员去了原身所在的省份,下了火车,又马不停蹄地乘坐汽车来到深远镇。
有了照片,有了档案,事情很好调查。市高中给出明确答复,指出褚西才是考上首都大学的那一个。
到了深远镇以及盛鸣村,得到的答复跟高中给出的答复一样,去学校报到的那个是褚智慧,后来的才是褚西。
再去镇上和市里户籍处求证,这事情再没有任何可以翻转的可能。
褚智慧确实冒名顶替褚西去上了大学。
至此,学校需要调查核实的部分,完工。
学校调查小组来时急迫,几乎没带什么换洗衣物,等调查结束,去火车站买好第二天走的车票,才回招待所彻彻底底洗了个澡,但衣服还是来时的衣服。
调查结果出来,一行人都有些沉默,返程路上几乎没人开口说话。
这种纰漏,肯定要上报,就是不知道上面会给学校什么样的处罚……
·
褚智慧和褚西在校内没有碰过面。
学校包吃包住,又不特别限制人身自由,只要在学校附近一公里内活动,跟着她的人不会干扰什么,于是褚西就这么过上了慢节奏的生活。
晚上八点睡觉,早上五点起来,时间就有些无限拉长的感觉。
无聊之下,她就跟在学校退休老教授后面,早上练练太极拳,下午打打乒乓球。
再有闲暇时间,她就跟学校附近修理自行车的,修理伞的,最主要是合眼缘的大爷大妈们聊聊天。
就在调查小组走后第六天,褚西闲得双眼发直时的一个夜晚,褚智慧心理防线崩溃,从宿舍二楼跳楼自杀。
只不过跳下去的时候,正被校内安保巡逻人员看见,楼层本就不高,这般被个青壮年飞身接住,她人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就安保人员惨了些,多处骨折。
这事儿发生在凌晨两点多,宿舍的人都还沉睡着,事情太突然,安保人员又被砸得有些懵,这一幕就成了哑剧。
安保人员不远处,还有俩同事,很快就带上褚智慧和受伤的安保人员去了值班室。来去如风,倒也没有人发现出了什么事儿。
校领导得了消息,随便套了件衣服,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冲进了学校。
指挥人把手臂骨折的安保人员送去医院,又让其他两个安保人员守着褚智慧,防止她再寻死,然后又喊人去找了校医来给她处理皮外伤之后,人才松了口气。
遥遥点点褚智慧,校领导气得不行,“什么事儿非要用命解决?错了,就努力去改,去弥补!把脊梁骨,把脸面,重新找回来!你死了一了百了,是要用死来惩罚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