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酒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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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百里青青的横空出世相比,汝阳城中突然冒出的小痞子没引起多大波澜。
皇家独嗣之死已经人尽皆知了,但恰逢沁帝独子杨弘死了之后,突然又冒出了个私生子杨直,这一手好棋,不知打乱了多少高人的辛苦布局,储君之人由板上钉钉变得云雾缭绕了。
不过大多数人只知太子死了,不知有个皇子来了,自然就不会乱想什么,大沁皇子游历是组训,死的皇子可不在少数,对此大多数人见怪不怪,过继皇子历来有之。
知道皇家私生子杨直的人,大沁朝一双手之数都数得过来,市井之中的杨直倒是没引起多少关注。
“冲啊,上前上前上前,啄它啊你…哦…跳……啊好!”正在斗鸡的杨直唾沫横飞地鼓舞着士气,五官清秀,皮肤黝黑,不修边幅,穿着一身黑色衣裳。
身边老仆瘦得皮包着骨,早上杨直耳提面命地说道:“我玩儿去的时候你就不要跟着了,瘦得跟个茅人似的,人家看了还以为公子我没给你饭吃呢!”老仆点头哈腰一口称是,等公子走了之后,又在后面悄悄地跟着,一脸“妙计”得逞的表情说不出的滑稽。
今日,老仆已然在场,口称人多眼杂的,要给公子看着点呢!
看着自家的鸡被啄了一口,老仆心头实打实地揪了一下,看着公子的鸡啄了对手一口,老仆手舞足蹈,恨不得晚上给它下一碗米的吃食,破屋里还有没有一碗米倒是后话。
当对方的大公鸡低着头直往小公鸡的胸脯下钻时,胜负已定,老仆比自家公子还快,将烂桌子上的银啊铜啊的两手扒拉到公子面前,眉开眼笑,露出几个长得老长的门牙,看着很是瘆人。
对面的公子脸色极为难看,手臂横扫千军将鸡脖子一把抄在手心,斗鸡在无力地挣扎着。
狠归狠,不过掏银子倒也爽快,只是脸上轻微抽搐,冷哼一声后起身而走,身后扈从也替自家公子愤愤不平。
小人得志的杨直极尽张狂,学那青楼过气了做起皮肉生意的女子媚道:“王公子,怎么走了呀!下回再来啊!奴家可想煞你了呢!”
老仆这时才记起公子时常教导的笑不露齿,蒙口奸笑。
公子哥家教极好,虽然贪玩,也不会学那市井百姓的污秽之语,对此无可奈何,只得加快脚步,自家仆役可就不管那么多了,主辱臣死,看着自家公子人前受辱,狠话就怼上了。
杨直骂道:“狗腿子,你家爷生儿子没屁/眼就算了,你这狗奴才倒是忠心,也跟着生儿子没屁/眼,现在忠心了好,说不定过几天你家公子就裳你个玩腻的丫鬟,记得要帮你家爷把儿子带大哦!”除此之外,十八代祖宗的狠话也是层出不穷,老仆看着自家公子一脸老怀欣慰。
那小厮也不客气,怒骂道:“穷了跟个猴儿似的,还养个老奴才,装的是哪家的公子爷儿呢,是不是手指头告了消乏,路上随便捡一个晚上活动?”
看着两人骂着越走越近,老仆也快步上前给自家公子助了助阵,只见老仆走到两人中间,对着那小厮做出动手的姿势,捋袖亮腕来了,惹的旁人哄然大笑,杨直更是一脸想像刚才公子哥杀鸡一样,把老东西给捏死。
自知犯错的老仆落魄地出了两军阵前,还不忘对自家公子抛了个媚眼,歉意一笑。
本来今日超常发挥的杨直看到这个媚眼之后打了个冷颤,差点大了舌头。
看着公子走远了之后,骂战的仆役也不好恋战,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小跑上前追上了自家公子,杨直冲着那小厮也吐了口口水。
洋洋得意的杨直指着两泡口水对着老仆说道:“倌儿,看看少爷我这口水,才拉得起丝儿呢!再看看那个,都他娘的成沫沫了。”
老仆一脸敬佩道:“公子高才!”
“那是!不然那小厮成你公子了!”杨直骄傲道。
走远的公子看着跑来的仆役,微微点头赞许,小仆役的腰杆比其他几个的直了几分。
凯旋的杨直继续道:“谁来谁来,快快快。”食指指了一圈抱着公鸡的围观之人道:“下啊,敢不敢?”眼看没人敢下,杨弘干脆把面前的一大堆铜钱碎银子一推向前道:“别和钱过不去啊,说好输赢都是最后一局了啊!”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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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家府邸亭下乘凉的王灿老而弥坚,任六部言官如何说他倒行逆施,用的是寅吃卯粮的法子,皇帝依旧宠信,今年还把持着那户部尚书一职,掌管天下钱粮,也握着大沁的命脉。看到儿子回来之后随意问了句,“子帧,又输了多少钱?”
“该有上千两呢!”王子帧答道,脚步不停。
“不多啊!”王灿感叹道,想想自己那时候十两银子可是自己的全部身家了啊!王灿起身往房里走去。
酉时已过,王灿房里却还是油灯亮起,门外的老仆已经叫了三次,王灿还是没有半点睡意,上了年纪之人觉也就睡的少了,想的事多,回忆的事更多。
房内油灯之下,王灿在试着咬鞋底上的针头,左试了一颗,刚一用力就有些酥了,就这样试着试着拔下了针头之后,继续扎第二针,手里的第二针已经扎好,牙齿却还没缓过来。
年轻时不愿提起的某些事,老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