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鱼姑娘,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么?放心,有我在,你可大说无妨。”大当家阅人无数,连夜无仇都能看出的他又怎么能看不明白呢?所以他说出此话只是未做定论前的试探。
“父亲,没什么,这娘们是我个把月前抢回来的,没什么特别,他们要是想要,就任凭他们带走便是。”
纪凌尘喘息着说出这等话,虽然对人的称谓和从前一样别无二致的轻佻,可也不知是因为**的疼痛还是某些精神上的变化,他的语气充满了苍老。
一般来讲,有这等气质的都是有故事的人,夜无仇心中大感好奇,如果所有推测都成立,那么这个叫纪凌尘的少年的故事到底如何?是否精彩?是否不同寻常的感受?
夜无仇是一个愿意相信的人,他灵魂由内而外以致言表气质每一个角落都真诚而挚热,儿时的经历非但没有将他的思想眼界束缚在一个偏激狭隘的谷隅里,而恰恰相反,正因为这些经历,他才能体会到爱与自由的崇高与无上,才能知道奇迹并不是无稽之谈。所以,他和大当家的爱子心情殊途同归,皆是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面联想。
想到此,夜无仇不由的站起身,温言道:“或许,我们可能对你们的故事更感兴趣。”随即,他又对锦鱼说道:“锦鱼姑娘,你的爷爷以及全村人都放心不下你等你回去,你在此处音信全无也不是办法。不如先跟我们回村子里报个平安,是去是留再做定夺也不迟。”
说起锦鱼的村子,这位漂亮的姑娘眼中不由的一黯,但却有着倔强在支撑着她不表露丝毫软弱。
“我爷爷托付你将我带回去?”少女咬了咬嘴唇道。
“是的,原本我们便时间紧促,但不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将老人家的难处视而不见。既然答应了他老人家,便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无论姑娘愿意或是不愿意,都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别让我们为难。”
锦鱼鼻尖似笑非笑的轻轻一哼道:“你应该听过我爷爷讲的吧,知道我是如何到这恶隼山的吧。”锦鱼顿了顿,瞅见夜无仇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那对于能够回到村子我不应该求之不得么,为何你认为我有拒绝的可能呢?”
夜无仇听到此言,微微一笑,移步走到锦鱼面前,眼睛却看向纪凌尘。他说道:“那恐怕这位纪公子有特殊的魅力吧。嗯?”
句末的疑问语气词问得锦鱼一阵沉默,半晌,她俊俏的面孔涌现复杂,说道:“纪公子并非如被人所见的那样。我们相处虽是短暂,但我能真切感受到他不但是一个好人,而且是老成持重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
“锦鱼!”纪凌尘打断了她的话,因为有些激动牵扯到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屁股此时已经开了花,血顺着裤子的绸布晕染一大块,眼见是皮开肉绽了。
锦鱼连忙凑上去,关切问道:“没事吧。”
纪凌尘脸色苍白轻轻将她推开,摆了摆头道:“我没事,就是接下来的半把个月无法下床走动了。我本一小人物,关于我的事自不必多说。”
堂中鸦雀无声,众人显然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此时此刻夜无仇心中却嚯的一动,他突然记起灵畅的话,“那个……恶隼山的少主我觉得并非那种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坏蛋。”或许真如她所说的吧,这妮子平时不声不响的,看人还有一套。
夜无仇不自觉露出了笑容。以至于霍杰在一旁叫他好几声,他闻若未闻还在傻笑,最后霍杰不得不拍拍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过神。
“你想什么呢。”霍杰哭笑不得道:“锦鱼姑娘即不愿,那又该如何是好?想来能让锦鱼姑娘如此青睐,纪公子定非常人,我们对纪公子也定有所误会。”
夜无仇为自己刚刚的出神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事实并非简单抢人和被抢那么简单,我们也要尊重锦鱼姑娘的意愿。”
二人正交谈间,却只见大当家来到纪凌尘的身边,他下了命令遣散位坐两班的人,偌大的堂中只剩纪凌尘父子,锦鱼和夜无仇一行人。
大当家中指的戒指发出光芒,一个雕花玉瓶出现在他的手中。他褪下纪凌尘的裤子,在纪凌尘扭头迟疑的目光下将玉瓶中的浅绿色液体倒在伤口处。
液体一遇伤口,便若水滴进沙子里,绽放了莹润的绿色光泽后便悄然无踪。
“凌尘,这些年来到底有多少是为父不知道的。”大当家边痛心的看着纪凌尘伤口处,边默默催动斗气将药物贯通铺散,以图能够最大程度的疗伤。
纪凌尘面色有些犹豫不决,很显然突如其来温情的一幕让他猝不及防很不适应。他趴在那里因为剧烈的疼痛无法起身,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头脑冷静的回想到了过去,多年之前。
这个“多年”,时间足够长到了他都忘记了最本真的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面具带上了,经过了这些年的磨砺,在他的认知竟以面具的模样为自己的真面目,以至于每天的入夜初更,他总寂寞的难以入眠,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虚无充斥全身。
以梦为鹿,亡于桎梏,就这样昏聩的年岁,终于在一声石破天惊云蒸霞蔚的怦然心跳中訇然惊醒。那个女子,没有锦鱼姑娘的美丽,没有青楼女子的妩媚,更没有戏子伶人的才华,就这么平平凡凡似一汪春水温柔,让他自觉从心底焕发出善良与柔和。
自此以后,他忽然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心灵上的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