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紫夜至凌野,此去路途迢迢,这趟路线不仅仅穿越整个落凤平原,更着落在卜端良起义军的地面上。
所谓卜端良起义军,并非是玉衡国的国策所造成的黎元苦不堪言揭竿而起,恰恰相反,玉衡国国君开明英武,体恤民情,他的治下海内升平,完全不存在怨声载道的情况。而这个起义军首领卜端良,本是璇星帝国望族后裔,仗义疏财门客三千,原本与玉衡国国君关系颇近,可自从一个女人的出现,二人反目成仇,卜端良自此盛怒之下扯起大旗自立为王,与紫夜城隔着落凤平原遥遥相对,气势分毫不让。但好在二人都很明智且心系苍生,并没有因为他们俩人之间的恩怨妄自发动无谓的战争,因此这种局势便形成固化形态存在着,虽然表面上卢麟钰咬咬牙容忍下来卧榻之侧有人酣睡,私底下小动作接连不断,但卜端良亦非凡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非但不落于下风还有反制的迹象。
自古冲冠一怒为红颜,任哪个热血男儿都逃不过此定理。
就在此时,卜端良起义军的地盘上,一个行色匆匆的店小二急急忙忙地推开房门,接着向门外探头探脑左顾右盼,旋即轻轻将门掩上。
随后,此人紧张的神情略微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深沉的敬畏,他觑向幽暗的房间里,在那里浓郁的黑色仿佛给这样的氛围添上几缕幽深的诡异,朦胧且神秘的光线随着视线的推及愈发难以揣摩。
“尊上,黛月蜂鸟传来消息了。”店小二卑躬屈膝,抬起手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
“哦?如何?他们到哪里了?”冰冷的声音好似玄冰千尺,似乎是吸收源源不断的热度亦不能融化,让人听闻寒气便沁入心扉。
店小二微不可查地打了个冷战,他暗暗感叹,尊上的实力依旧深不可测,哪怕这样隔空对语,便也让人心寒意冷周身战栗。
“黛月蜂鸟传信道,白虎镖局已走到落凤平原东侧的小村庄里。”
“很好。”声音似乎很满意,顿了顿又道:“传信于黛月蜂鸟,告诉她将白虎镖局引往这边,我们大队人马在此恭候她的到来!”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慢着。你告诉黛月蜂鸟,大功即将告成,但在此之前绝不能有丝毫麻痹大意!奇迹之城迈恩瑞太过于神秘,夜无仇的手下具体手段尚未可知,切不可露出马脚,为我们的大业添一砖一瓦的难度。让她切记,落凤平原最东侧有上古战场遗迹,那里危险至极,她最紧要的职责便是带领白虎镖局绕过那里。”
“是!”
店小二拜伏于地,随机领命而去。
随着关门的木头相撞声响起,黑暗中隐约浮现出人形轮廓,此人锦袍服乌纱帽,举止之间一派官员大吏的作风。
微弱的毫光自窗棂缝隙中透过,此人隐隐约约的面孔半遮半掩,无法看清其真容,但值得注意点是,他的下巴一颗大黑痣着实引人注目。
“血翎,这次真是天眷我等,若非事先埋下种子,又怎能等到今日的生根发芽有所建树?”
此话音尚未落下,他身后的脚步声蓦然响起,画屏之后转出一人,此人完全隐匿于黑暗之中,让人连起身形都难以辨认。
“尊上眼光明鉴,这招未雨绸缪当真令人佩服之至!”这嗓音竟有如八岁顽童般青涩,“别的宗族势力的人未能打入夜无仇这小集团中,他们以为就会有所得,最不济安全无虞,可谁曾想夜无仇这手釜底抽薪玩得煞是狠辣老练,于野狼谷莫论是否无辜便将其尽数戗灭,这也就断绝了外界对于白虎镖局的觊觎,当然,除了我们~”
听着血翎戏谑的语调,负手而立的人语气亦颇为得意,语气中的冰冷也随着稍缓,他说道:“黛月蜂鸟要想打入他们内部还不简单?但话说回来,也幸得黛月蜂鸟打入得及时,要不然定然也会葬身狼口之下。”
“尊上,这个夜无仇真的很不简单啊。年纪轻轻,便能这样,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定然为心腹大患!若不能用之,则应除之!”
“不急,眼下知道这只队伍便是押运那批货物的白虎镖局的只有我们,待黛月蜂鸟将他们引至这里,便能招降便招降便吧,毕竟组织正值用人之际。”
“尊上英明。”
就在这样的幽暗的阁楼里发生这样的对话之后,夜无仇的队伍正停留在一座荒弃的小村落里。
看着眼前萧条的景色,夜无仇心中满是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并非有直接到根据,亦非直观成像,而是更类似于某种预感。
对于气氛的把握是久经战场的将士的天赋,哪怕是由一种平和的风格向另外一种荒古萧瑟的微小嬗变,都逃不过他们敏感的神经。
百余人都惊疑不定地四下扫视,紧张的情绪漫上他们的思维。
一脚踏下去,是厚重的软泥,夜无仇奇怪地蹲下身撵其一点,发现这样柔软的并非类似沼泽般湿润的泥土,而是冥钞烧尽的余烬。
“呜——”萧瑟的风声发出呜咽的悲鸣,灰败的酒家旌旗应和扬起。
“这里什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夜无仇抬头望了眼稍有灰败的天空。
“此处并不适合居住,这个村庄看样子存在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此地法发生异变。”格雷米四处巡视道。
夜无仇深以为然,他紧盯着断壁残垣间的飞灰,问向白面书生道:“你带的路,你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