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萧亦离静静地低眸喝茶,听着那些可有可无的奉茶与客套。
脑子里却满是想着,楚灵萱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之后会如何。
倒也是他作茧自缚。
凛说得没有错,纸包不住火,他又怎么可能将她永远关在梨院呢?她那么喜欢出去玩,即使翻墙也要出去……
既然瞒不住,倒不如趁着现在告诉她。
一个随侍悄悄走到萧亦离的身边俯身道:“方才的消息,王妃娘娘出府了。”
“派的暗卫可都跟着她了?”
“八名暗卫暗地里跟随着,四名随侍,芸香也在。”随侍简短地回答:“王爷可以放心。”
“只不过,王妃娘娘的马车好像不是来这相府……”
“你说什么?”萧亦离眸底一片阴鹜,心里却渐渐慌张,莫非她要逃走,可是她能够去哪?
转念一想,芸香那些随侍还有暗卫都是他的人,断然不会让她乱跑于是又稍稍安心:“她现在去哪了?”
“像是帝都皇宫往西的方向。”
往西……
帝都城西荒草丛生,人烟稀少,唯一在那里的是……地牢?
萧亦离坐在这里等她的质问,等着她来,没有想到她会全然不顾的径自去地牢。萧亦离忽然抚着袍子站了起来,向徐丞相告辞。
还未出茶间,就见徐雅芙换了身衣裳出现在萧亦离的面前:“王爷,你看我这件衣服好看么?”
萧亦离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尚好。”
步子却未停。
徐雅芙见萧亦离就这么走过去了,有些不甘心地跟上:“王爷才与家父客套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要走了么?”
“本王有点要事。”萧亦离眼里里闪过一丝不耐,但是语气仍旧礼貌而温和。
“可后日就是我进府的日子,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讲么?”徐雅芙仍旧穷追不舍。
萧亦离终于顿住了步子,淡淡地看了眼徐雅芙:“既然后日是你婚期,来日方长,有什么话,进府里说不好么?”
清澈温柔的声音让徐雅芙心尖颤颤,满面羞红,她以前多次与他讲话,他都是爱搭不理,而今竟然真的要娶她,虽然是皇上下的旨,但是他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悦不是么?
再说了那辰王妃不也是皇上下旨叫他娶的,他待辰王妃那么好,那是不是也会一样待她?
而且那个辰王妃如今毫无背景可言,她虽为侧妃,可有相府为她撑腰,将来入了府,谁坐大还说不定呢……
现在他又站在自己的面前,轻声告诉他来日方长,她终于要嫁给他了,那么多时日的爱慕,曾因为他娶王妃伤心了那么久,现在她终于拗过了父亲,父亲向皇上请的旨,皇上也下了旨,这一切顺利得让人意外。
徐雅芙满面笑容地朝着萧亦离点头:“那王爷,路上注意安全。”
萧亦离微微颔首就转身快步离去。
徐雅芙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许久,才转身进了屋。
……
下了马车,楚灵萱望着天际的云,再看着地上的荒草,一步步走向那重兵把守的地牢。
从芸香手里抢过那牌子侍卫虽然有些犹豫,但是终究没有拦她。
一步步下了台阶,便闻到了地牢里的血腥腐臭之气,昏暗的墙壁上一盏幽幽的煤灯,竟将这一切渲染得无比恐惧。
“娘娘,您不能来这里……”芸香拉着楚灵萱的袖子,一遍遍阻拦。
楚灵萱虽然心里也害怕,但是仍然一步步往下,下楼梯时脚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低眸一看,尖叫一声立马退了三步,背后冷汗直冒,反手死死地抓住芸香的袖子。
竟然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手……
芸香也是一抹害怕,但是较于楚灵萱却还是镇定些的,拍着楚灵萱的背:“娘娘莫怕,这地方恐污了娘娘眼睛,娘娘不该来……”
因为她知道,地牢不单单是关押人犯的,这世间百般残酷的刑法都是在这里施行,所以地上有血和碎肉,并无稀奇。
待从惊恐中恢复,楚灵萱扯着身边的一个狱卒问:“请问,楚家的女眷关押在何处?”
那位狱卒狐疑地瞥了楚灵萱一眼,楚灵萱立马亮出腰牌,厉声问:“楚家的女眷,被关押在何处?”
“重犯,往下两层便是了。”
楚灵萱咬着牙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迈下去,生怕又踩到什么。
地牢里关押的全是蓬头垢面的犯人,有的在哭,有的在嗷叫嘶吼……
有的蜷缩在一脚瑟瑟发抖,甚至还有的手脚栓着铁链子握住栏杆在傻笑,疯了一般……
诡谲而恐怖。
再看他们的衣衫,沾满鲜血,有的甚至是断了双手双脚,残忍血腥……
楚灵萱觉得胃里几番翻涌,胸腔阵阵恶寒,手死死将芸香的手握住。
芸香也努力遮挡楚灵萱的视线。
来到了两层下,这一层倒是安静些许,里面都是女人,一个个神情散涣地靠着冰冷的墙壁,草丛里还有老鼠和蟑螂在乱窜……
这些个女人全都面目全非,头发散乱,楚灵萱着实认不出,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被关多久了。
“楚灵婉……母亲……”楚灵萱颤抖着声音喊着。
寂静充满腐臭的牢房久久没有声息。
往前走了段路,又唤了声,才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带着熹微的惊喜:“长……长姐?”
楚灵萱回头,只见身后的木栏杆内依靠着一名女子,身着囚服,披头散发,那张脏兮兮的脸,不细看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