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擦掉眼角的血泪,吴凌阙负手远望风千陌逃离的方向,喃喃自语:
“因为心法吗?”
吴凌阙挽起袖子,望向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一排血线:
“陆远,那晚究竟是陆远死了,还是吴凌阙死了……”
很快,吴凌阙便甩掉了这个荒唐的想法——他已经“吃”掉了那个么多人,有了那么多人的记忆,按这么想他吴凌阙死了几回了?只是今天的事证明了,他的功法还存在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难道真有残念一说?”
吴凌阙放下手,再次望向远处,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放弃了去追。不是说追不到——拼灵力深厚,风千陌怎么也不可能真的跑出吴凌阙的手掌。用心去找,孤立无援的风千陌终归还是会被抓住。
只是吴凌阙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以白棋下赢了他黑棋的白衣剑仙。那白衣剑仙,也算是他吴凌阙的救命恩人。
“您很有远见。”
吴凌阙拂了拂袖:
“这条命,吴凌阙便当今日还了。”
此时,远处一个身着判官官服,却依旧儒雅fēng_liú的年轻男子飘然落在吴凌阙身边。
“吴公子不追了?”
吴凌阙仰了仰头,伸了个懒腰:
“让苏大人看笑话了。”
一语双关,暗有所指。
苏忆之当然不会听不懂,但更不会表现得听懂了:
“哪里哪里,吴公子十五岁入神起境,足以让我辈汗颜了。”
吴凌阙懒得理睬,如果自己真的十五岁进了一个扎扎实实的神起境,苏忆之会是这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同样的神起一境,一个苏忆之能打十个吴凌阙。
吴凌阙的境界在旁人眼中,伪境罢了。
苏忆之确实旁观了整场劫法场没有出面,此时一切落幕才装成姗姗来迟的样子,但显然装得不怎么用心。
两边都是聪明人,一场劫法场里面花里胡哨的东西双方都心知肚明,苏忆之确实也没什么演戏的兴致,只要不留下把柄就是了。
苏忆之的旁观,从某个角度来说很公正——将这片战场彻底交给事件的两个主角,也就意味着,刚刚哪怕是风千陌兄妹二人被吴凌阙一掌轰死,他苏忆之照样也只会等两人死透了,然后再“姗姗来迟”。神起境对入品境,从胜算来说,并不算十分偏袒风千陌。
但从王府自己的律法和刻意放水的态度来说,从一开始,他苏忆之的旁观就是不公平的。现在按结果来看,也确实是王府“诡计得逞”,得了便宜。那么,就也该照顾到荒虬岭的脸面,此时再落井下石拿风千陌和吴凌阙两人的境界说事,甚至倒打一耙说吴凌阙护卫不力,就太不要脸了。甚至将来如果有人拿这个来说吴凌阙境界稀烂的风凉话,王府方面还应该出面帮着吴凌阙壮壮声势。
苏忆之自然明事理,将该念的台本一一念到:
“镇北镇修者府下属判官李谑,律法不明,误走嫌犯,罚薪三年,斥金人关戍守边陲!”
金人关,镇北辖境一处与莽金直接接壤的关口,这么多年,硝烟就没有真正停过。
李谑面色一苦,本就严肃的脸显得更加苦大仇深——这他娘的是被贬没了影啊!真是混蛋崽子风千陌!
苏忆之环视众人,又是一条不轻不重的法令下达:
“画风千陌,风沫羽二人画像,全境通缉!”
不轻,全境通缉,王府也就彻底与风千陌站在了对立面。
不重,现在神起境以下修者根本抓不住那两个人,而神起境以上的宗师,哪个会是蠢蛋?哪个不是消息灵通,八面玲珑的开窍之人?能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
吴凌阙自然也能明白,这个通缉更多是做样子。但他也没怎么生气。
“这一次,吴凌阙输得心服口服。我自己放跑了风千陌——”
黑衣少年缓缓离去,好似喃喃自语,但苏忆之却听得清楚:
“我自己会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