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枫卿童带着风千陌和王潄云到达灵素镇时,他就已经察觉到身后有个小尾巴。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躲得极深,但终归还被枫卿童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家伙隐藏气息悄然监视,自然不是准备突然现身在他们三个人面前自投罗网。她在等,等一个机会,枫卿童也就不做声,开始布下这个并不多深的局。
与风千陌撇清师徒关系是必须的。用一般的法子没办法赶走这个重情又认理的小憨货,只有让他自己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让他无颜继续跟着枫卿童,才是上上之策。
看到风千陌的那块玉坠,枫卿童心境是有起伏,但如果这点起伏就能让他入魔,那他枫卿童干脆别练武了,先回去重修十八年的心再说。
那时情绪上突然的反常,自然是为了让那贯穿胸口的一剑更合理一点。为了让风千陌相信那一剑确实是他刺出的,枫卿童连一些能稍稍影响他人心境的下作秘法都拿出来了。
也是万幸,他对风千陌玩弄的一手心机没有彻底打破风千陌的心境,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后来无中生有的素女山一战,枫卿童刻意打得声势浩大。这样的做法于别人来说可能不合常理,但对于枫卿童,其实还是符合枫卿童留给其他人的来去无扰,随心自在的形象的。
最具麻痹性的一点是——枫卿童从不玩心机,这是第一次。
至于现在,则是枫卿童在暗,那条毒蛇在明了。如果他枫卿童都重伤闭关了,她还不敢冒头,找找落单的风千陌的麻烦,那这女刺客当初决定留下来的决定,就只是个笑话了。
这样煞费苦心,其实也是枫卿童想亲眼看看这两人之间的死结到底该怎么解开。
荒山上的那些孩子最后还是被风千陌送到了修者府。枫卿童记得,上官玥抽空和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说那千陌公子再三申述,他风千陌有一天会回来。如果他回来那一天发现这些孩子少了一根汗毛,就要了上官玥的命。
当时枫卿童哈哈大笑,笑话上官玥被一个毛头小子威胁了还不敢放个屁,这府主当得真是窝囊。上官玥半点不恼,回了一句话,让枫卿童笑出了眼泪:
“我是真觉得,他再回来的时候,说要我命,便能要我命的。”
上官玥将那些孩子安顿好了,这一点,枫卿童放心的。至于里面还有没有谍子,其实已经不怎么碍事了。
枫卿童行走在荒山之间,秋色渐深,霜叶渐红。他在走那位木剑少年这些日子孤身走过的路。
给风千陌的那柄叶子上留有枫卿童的气机,能给枫卿童一个大的方向。斜挎木剑的江湖少年,整个镇北辖境,怕就只有这一个小鼻头了,特征这么明显,又不怎么隐藏行踪,找他并不难。路上遇到行人或是城镇,便停下来问问。不知不觉间,二人间的距离便越来越近了。
在一个小镇的当铺里,枫卿童看到了一块被当掉的上等琉木。
那块琉木被放在当铺中最显眼的位置,枫卿童只是随意向这边瞟了一眼便看到了这块镇店之宝。应当是被当铺老板当做了镇店之宝。
只有见过琉木令牌的人才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琉木,它原本就是一块令牌。只是令牌上的名字早已被抹去,边缘又被摩擦得圆润了些,才变成现在这普通的样子。
琉木只生在镇北辖境,质地极硬极沉,又能长久保存,不惧虫鼠,所以价值极高。镇北辖境最顶尖的一批文人雅士都以有一件琉木制品为荣,实在是琉木产地几乎被王府垄断,太过难得。
至于王府的各级武将,获得一块令牌是身份实力的象征,绝对看得比命还重要,不可能从他们手里流入市井。
枫卿童缓缓停下脚步,还是走进了店铺之中。
店铺并不大,除了那块琉木,其他物件似乎也是不俗,但枫卿童对这一道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都价值几何。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个短小汉子正眯眼休息,应该就是掌柜的了。
那掌柜的一见今天来了个气质不凡的剑客,赶忙迎了上来,眼露精光,招呼着就要将当铺里的东西一一介绍一番。
枫卿童摆摆手:“我是为那块琉木来的。”
那掌柜的一听,瞬间更加来了精神:“少侠好眼光!这是我前几日才入手的一块上等琉木!这么大的琉木,不是我吹嘘,您若是懂这一行,就该知道得多难得。我老赵今日敢在此打下包票,整个灵素镇的市井当铺里,就这一块了,就算有,也是立马就被买走了,绝对是有价无市啊!我本想直接去献给吴县令,今日您与我这小店有缘,若是价格合适,便直接给您了!”
枫卿童被这气势压得半句嘴也插不上,只得听这掌柜的把话说完。谁知这掌柜的还没完了,洋洋洒洒就要将这琉木在镇北辖境十几年的逸事典故全给枫卿童讲上一通,枫卿童连忙摆手让他可以停下。
掌柜的只好闭了嘴,但依旧满眼放光,只想着这俊俏剑客能也是个雅士,一掷千金豪爽买下,让他狠狠赚上一笔。
谁知这剑客不按常理出牌,料事如神一般问道:
“你这琉木,是个挎木剑的少年当掉的?”
当铺的客人自然有权知道物品的来历,但这样未卜先知,多半就是与物品的旧主相识,很可能是要帮着赎回去的。这样一来,往往就没什么太大的油水了。
掌柜的自然心情差了些,但也只得如实回答:“正,正是……是那少年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