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哑白收起手机回道:“是,是,恐龙姐我们到了。”
车子停到市立医院前的临时停车场,下车后林珑叫住卫哑白,从后备箱里捧出一束兰花,交到他手里:“万一牧师醒来,你总不好意思空手吧。”林珑笑道。
“有心了,恐龙姐。”卫哑白想到让她醒来的唯一条件,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托富二代林珑的福,牧师得以在独立病房养病,坐上电梯,走过回廊尽头,这间病房的采光、通风都趋于完美。卫哑白推开病房门,恰好有护士在帮昏迷不醒的牧师换药,护士打了声招呼:“今天又来个朋友来看老师呢。”
“朋友?”
卫哑白警惕起来,床头坐着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小哥,文质彬彬地拿着圣经阅读着:“该隐与他兄弟亚伯说话,二人正在田间。该隐起来打他兄弟亚伯,把他杀了……于是该隐离开耶和华的面,去住在伊甸东边挪得之地……”声音很亲切,似乎真的是牧师的朋友一般,但卫哑白自从看到他西装前胸的羊头别针,就大概知道了来者何人。
撒旦的使者。
林珑似乎不疑有他:“先生,请问你是谁?”
使者合上经文,礼貌地回答:“我的老师和牧师的老师有些渊源,我替我老师带来问候。”
林珑皱眉:“卫哑白,你认识他吗?”
“认识,恐龙姐你先照顾下牧师,我跟这帅哥有些话要谈。”卫哑白盯着羊头别针道。
“可以。”
卫哑白敲了敲房门,示意他出来:“帅哥,来聊聊。”
使者依旧有礼地放下圣经,走出门,与卫哑白走到楼边上的安全通道,卫哑白满脸不爽:“撒旦那边的也看圣经?”
“老师教导我们,不论何时,不要忘记学习。”使者双手插进兜里,靠在墙上,答完这句就沉默不语。
良久,回廊里才复又言语,“你来接我?”紧张,卫哑白心里居然开始紧张,他隐隐明白,自己要对过去道别,未来如何,完全变成了无法预知的事情。
使者看出他的心绪,安慰道:“没事的,老师只是让你回去接手你应该做的事情,那是你的义。”
义……
开什么玩笑,我过去,是为了献祭别人的生命啊。
这能称得上什么义?
使者的手抽出口袋,同时拿出一副白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犹如精细准备大餐前的餐具:“我感受到你的怯懦,你的软弱,这些足以让你在那边送命。”
“我要是死在那边,或许还能上天堂,见上帝。”卫哑白反击。
“天堂好去,还是地狱容易进?或者,天堂真的幸福,地狱真的痛苦吗,亚伯,你了解的还是太少,去那边学习吧……哦……给你个建议,如果想立于不败之地,你在那边,也要学会引诱。”
“像你们一样吗?”
“你理解我们,太过于表象了,亚伯。我们只负责引诱,但是,是引诱的人最后为恶还是向善,我们是从来不管的。”
卫哑白奇道:“你们还会劝人做好事?”
“一切取决于人心。”使者戴好手套,说道:“只能说世上人心险恶,处处风波,我们稍以诱惑,他们就偏离正道,能被诱到正途的,太少。”
卫哑白打了个哈哈:“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会信,这也只是你们引诱的言语伎俩,原来所谓撒旦就是搞传销的。”
“今天的撒旦,是送你上路的。”使者深呼吸一口气,全身得以完全放松,方才的谈笑骤然消失,站在安全通道的楼梯口,口中开始喃喃念词,似乎是在祈祷,但使者是决计不会祈祷的,最多是在念咒语之类的东西。
咒语越念越快,最后,原本文质彬彬的脸,突然变得凶神恶煞,充满戾气,手套也残绕着丝丝黑烟,他弯腰伸手,自己的手居然挖进楼梯口的墙角,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像撕纸一样,将眼前的空间缓缓扯开,楼梯、楼道、扶手在他手上羸弱不堪,被慢慢揭开,如同撕掉的皮肤,露出皮下的血肉,被撤出来的空间,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深渊充满铁一般沉闷的黑色,毫无光亮可见。卫哑白站在万丈断崖边,朝里面大吼一声,回声九响十八转,最终如同被吸收殆尽一样,沉默在深渊里。
“堕落之渊的尽头,就是你的归属,现在你只需纵身一跃,我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卫哑白看着一脸诡异的撒旦使者,眉眼之间真假莫测,让人无法看透。
在这寒冷黑暗的崖底,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如果自己上当,下面是万劫不复的地狱怎么办?
“你不会到这里才害怕了吧,亚伯,打开堕落之渊可是很困难的,老师会为此累上大半年,你没有反悔的余地,我们握有你血的契约。”
“啰嗦。”卫哑白唇角掠过一丝笑意:“帮我编个理由打发走恐龙姐,我先走了,我们迟早会再见面。”
不等他回答,卫哑白闭眼纵身跃起,身躯在崖底空间正要坠落,就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恐龙姐的骂声:“卫哑白,你是不是疯了!”
他的身体只是急冲一瞬,便挂在半空,林珑右手攥着他,左手紧紧抓住断崖边,二人挂在了堕落之渊,摇摇欲坠!
这个傻女人!